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披一件外衣,谢霖不等一身汗水落干,湿漉漉地掀开被子扑下床去,屋子的布局他并不熟悉,光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脚趾猛地提在桌腿上,他顾不得疼痛,在地上摸索碰掉的火折子,灰尘惹了一身,却在寻到时第一时间委在地上点了灯。
烛火亮起,狼狈的男人靠在桌角,发丝凌乱,还有两三绺粘在脸上,里衣张开,露着单薄到突起的胸腔急速起伏,仿佛无法汲取室内的空气,谢霖捧着火光凑到自己眼前,烛火跳动,像是会随时窜上天的烟火,明亮的灯火灼得他眼痛,除此以外满身冰凉。
盯着火光看了许久,谢霖终于无奈地闭上眼睛,晶莹的泪升起了,闪着熠熠光芒。
独自一人,他才知道自己心痛,心脏的肉瓣无限肿大,肥腻地堵在胸口,再毫不手软地搅在一起。
很多次,很多次他都觉得,心才是最痛的那个,只是从来要强,从来要忍。
可今日游筠问他为何留在朝野,他看那漫天烟花,追忆逃不掉的往事。
肉体凡胎,终究还是舍不得过往,舍不得故人,舍不得爱。
【作者有话说】
说好的情人节礼物,放点糖吃(羞涩纪含:好的你俩谈,我和炮仗一起上天,不用谢。
随心
巍巍宫阙,天色平明。
谢霖早早地就在殿前立着,等着太监点卯上朝,他向来是到的早的人,如今回暖,踏春而来,倒也不觉辛苦。
在新房里的日子还算自在,虽说有很多事需要自己做,常常搞得一团糟,但好在不住王府,不受人冷眼,也不再抱着想见纪渊的心思。
心思守住了,日子也就安稳了。
按照道理,今天会是他搬出王府后第一次与纪渊见面,只是自己上次都将话说的那样清楚,如今也只剩下个名存实亡的夫夫关系,谢霖并不着急,实在不行等自己死了,纪渊也就解脱了。
他揣着手胡思乱想,一边听着李屹在自己耳边唠叨。
其实最对不起的还是这个学生,谢霖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如今自己有意远离纷争,自然没了上进的机会,日后自己撒手离去,李屹更没了下落,完全亏待了一个好学生。
这样想着,便直接开口:“山乾,我还未与你商量,你日后计划如何?”
李屹停止唠叨,怔怔地问道:“什么计划?”
谢霖斟酌了一下,不想让这个多愁善感的学生泪洒当场:“就是往后我走了,你有意向新的先生吗?”
果然,这话只一开口,少年的眸子里立马亮晶晶地含了泪水,决绝地说道:“没有什么新先生,学生就要跟着您!”
哪里还会有这样好的先生呢,这样的问题李屹压根听都不想听。
谢霖无奈地笑了,少年人还是天真,不知道一个好点的先生会为往后的仕途提供多么大的帮助,但现在显然不是说这件事的时候,只好嘱咐李屹回去认真考虑一下,便止住了话头,留下李屹一个人在旁边感伤。
“谢大人!”
谢霖正盘算着自己朝中还认识哪些人,能将李屹安顿在谁手下,忽然被人叫道,谢霖抬头,看到一位清朗俊秀的男子冲自己走来,穿着淡黄色长袍,裳边暗绣兰纹,腰间还岔了一只竹笛,虽是皇家仪制,但十分朴素低调。
“乐王殿下。”谢霖带着李屹见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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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不必多礼。”纪廿十分和善,笑着说道,“小王当年有幸听受先生一言,始终铭记于心,今日终于再见。”
谢霖愣了一下,仔细回想,终于想起那“当年一言”是什么内容,说的是自己还在翰林院做讲师的时候,一日学堂最后一排多了一个人,课后上前请教,说自己痴心一物,求而不得,该当和解。
谢霖当时正计划与纪渊成亲,瞬间联想到自己的处境,于是直接回复一句:“随心即可。”
当时他是这样想的,人活一世,难遇痴心,自然应当顺其自然,不论付出多少,心中有痴,自然无悔。
后来他了解到,那人正是小王爷纪廿,当年两王夺位,二皇子落败,崇明帝将纪廿封地北境,多年不予觐见,那是他第一次应诏入宫,只停留三日,最后一日来了弘文馆,听了谢霖一堂课。
忆及往事,谢霖低头尴尬地笑笑,自己当时一句“随心即可”造就如今局面,再说起也只剩唏嘘。
纪廿看他苦笑,继续问道:“如今小王重问当年,不知先生如何回答?”
“落子无悔,”谢霖抬头正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