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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沫点点头,挤出一个笑容来。
“对了,陈默,公司里资金方面有些周转不灵,大部分账户都被冻结了,银行也不肯再贷款给我们。这种情况,到底该怎么办啊、”苏沫说起这个,再次皱紧了眉。
陈默亦是无奈,“树倒猢狲散,这种时候,又有哪家公司肯借钱给我,家里攒的那些也是杯水车薪。除非……”陈默似乎想到什么,又戛然而止。
苏沫好奇地看他,陈默却始终没再说出话来,她便不再逼问。让陈默说不出口的人或事,总共也不过那么几样。而苏沫大概猜得出对方在想什么。
“对了,念然快生了,也就是今明两天的事,她说了,等孩子生出来,一定要我们去当干爹干妈,也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苏沫岔开了话题。
两个人借了这个,便又聊了些闲话,时间很快了,苏沫依依不舍地站起来,看着陈默出了房门。
男人临走之前,回眸看她,黑白分明的眼里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他说:“苏沫,如果实在撑不下去,就去找我妈吧。”
这句话,他终究是说了出来,明明那么不愿去恳求母亲的人,却终究是说了出来,苏沫明白,陈默只是心疼她了。
眼里又有些模糊,她点点头,转头从另一扇门出去。
走出看守所,恰巧是正午。外面的阳光灼热,晃得她眼睛发疼,苏沫轻轻伸手挡了挡阳光,随后便觉得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再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晚上,她躺在医院里,手背上还打着点滴。
房间里一片昏暗,病床旁背对着她正坐着一个女人,正在看书。苏沫觉得眼熟,却终究是想不起对方是谁。
她睡了太久,喉咙发干,张嘴努力了半天,只发出一声类似于“啊”的声音。女人转过头来,惊叫起来,“沫沫,你醒了!”
此时,走廊里昏黄的灯光在病房里洒下一片阴影,病房里开着一扇窗,有凉风刮进来,窗帘掀动,一片清凉。
那女人有一张让苏沫熟悉的脸,她仔细盯着看了半天,却终究想不起对方是谁来。
“来,先喝口水,润润嗓子。”女人小心翼翼的絮叨着,将苏沫扶起来,从搪瓷杯里,用勺子一勺一勺的喂给苏沫。
苏沫乖乖地喝了水,继续盯着女人的脸发呆。
那女人被苏沫看得有些发憷,垂着头,不敢和她对视。
两个人正僵持着,苏远从外面走了进来。他这一阵不知在做些什么,似乎搞得不错,一副春风满面的样子,身上换了干净而质地优良的衣服,头发板正的贴在额头上。再没了过去虚胖或者是因为常年赌博而迷乱的眼睛。整个人都是一副精精神神的样子。
“哎……沫沫,你醒了。”苏远挠挠头,似乎有些难为情地说,“那啥,那是你妈,你不认识啦?其实你妈没死,我……我当时是骗你的。”
这样轻飘飘地一句话于苏沫来说,却如同晴天霹雳一般,她愕然地转头,看着眼前这个与自己有着相似眉眼的女人。对方并不显老,头上似乎染过,依旧是一头漆黑的乌发,烫了卷儿,面色红润,似乎不错的模样。
女人泪水涟涟地握住苏沫的手,轻轻说:“沫沫,对不起,妈妈对不起你。”
46
46、亲人 。。。
有时候,你很难说得清,人生里遇到的一些事,到底是好是坏。命运过于纷乱复杂,很容易让人迷失其中,找不清方向。
锒铛入狱的丈夫,起死回生的母亲,苏沫被周围的一切搅得头脑发晕,恨不得一头扎回被子里,长睡不醒。
“沫沫……”母亲泪水涟涟地去握苏沫的手,手上的粗茧划伤了苏沫的皮肤。苏沫有些怔然地看着她,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苏远走到床边,拖了把椅子过来,坐下以后,尴尬地看着母女俩,隔了许久,才终于忍不住支支吾吾地说出话来。
“那个啥,那时候你快上学了,我们凑不够学费,就寻思着让你妈去法国务工,好歹比在国内挣得多。因为是偷渡去的,我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说是离婚了,只能说找不到了。一开始,你妈每个月都往家里寄钱,后来频率越来越低,再后来突然有人找过来,说她在德国找了个有钱的男朋友,不要咱俩了。我一生气……就和你说,你妈死了。那时候你小,多说几遍也就不问了。”苏远说到这里,神色亦是有些羞愧,无论如何,这于他来说,也不是什么不光彩的事情,当然更尴尬的则是苏沫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