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笛膜用的是竹茎,采得太厚了。你到河边帮我采几只芦苇来。”
狗蛋立刻去抱了一把芦苇回来。邢耘要了把小刀削开苇茎,拿叶杆子挑出内膜,换在笛子上再给他试,果然音色清亮了许多。又在指法上指点一二,狗蛋学得十分认真。
敬修看他俩相处得趣,便笑道:“你不如收了这个学生吧。”
邢耘反问:“你觉得合适麽?”
“以你琴棋书画上的造诣,孩子吃不了亏。”
邢耘一笑,“以你的学问见识,也教不坏。”
敬修皱眉道:“云公子,你如今还顾虑什麽?”
邢耘“噗哧”笑道:“既然姚公子如此抬举,不才可就要自封‘夫子’来误人了!”
当下把这事跟老羊一说,这里本来是偏僻山村,别说读书人,八辈子都没几个识字的。老羊高兴得合不拢嘴,即刻命狗蛋磕头拜师,正式收作学生。
二十一、有匪君子(上)
老羊家请到了有学问的先生的事没多久便传遍了全村。一时之间来道喜看热闹求字求解求给孩子取名字的村民几乎踏破了老羊家的大门。其实许多村民并没有什麽请教得出的问题,就是图稀奇来看看读书人长什麽模样。这一看不得了,山野乡间何曾见过如此静韵的偏偏佳公子?好看得画上下来一样。村人赞叹不已,继而又听说原来这位先生遭了蛇咬,立刻又有鸡蛋鲜鱼蜂蜜竹荪等礼物川流送来,既表关心又表对学问人的尊敬。
邢耘受惯了别人追捧,被捧得这样真纯朴质的倒是头一遭。敬修只叫他静养,外面的事便由自己一力应照。邢耘起初还有些担心,不想敬修待人接物一点架子也没有,但凡接触过都夸姚先生好,天天被小孩子们缠著说故事也不腻。老羊家一时门庭若市,大人孩子热热闹闹,邢耘教狗蛋吹笛时一并教授孩子们些简单的乐律常识,作兴趣启蒙。
一来二去,邢耘的腿伤还没有好,被父母领著来拜师的孩子倒挤了满满一屋子。盛情难却全都收下,算一算真还成了个私塾规模。再两天,邢耘的身体好些了,便定下开学日期,辞别村民先行回去准备。
竹楼本来没有多少摆设,邢耘跟敬修商量著把堂屋收拾出来做课堂。初儿一面清理东西一面说道:“云哥,家里常用的笔墨只有这些,那麽些孩子来了怎麽办?”
邢耘道:“楼上箱子里应该还有一些我收藏的文房四宝,你都拿出来,应该够。”
初儿显然舍不得,邢耘笑道:“那些东西放著也是放著,作摆设不如好好给学生们,也算物尽其用。”
初儿叫道:“那些都是好东西!合适麽?”
敬修问是什麽,初儿拿出一样给他看,整套画笔用白玉做杆,笔杆上雕刻了山水花鸟,精美之极。敬修看了只是摇头,邢耘道:“怎麽?你嫌弃这是客人打赏的不好?”
敬修无奈瞥他一眼,“好端端干嘛提这个?你自己说过,东西无过,美玉无瑕。”
邢耘自是玩笑,道:“那你摇什麽头?你觉得这些给重了,大不了找只羊来拔毛做笔。只怕我们几个做不好。”
敬修道:“笔墨容易,我担心的不是这些。我问你,你这里有多少纸张?”
初儿便报了数,敬修听了略点点头。“就那些,全分了给学生习字,左不过七八天也要用完。到时候怎麽办?”
邢耘微微踌躇,敬修道:“笔墨好做,造纸这里是没有人会的。缺了纸张,这些东西都用不上。”
邢耘道:“是我糊涂了。村里应该有货郎,只是现在不是节气的时候,不知人家愿不愿意专程走一趟?”
“不需要。”敬修笑道,“刚才不是说要跟木匠订学生们用的案几麽?比著那个再做些木头盘子就好。”
初儿不解道:“拿盘子做什麽?”
“你是要做沙盘?”邢耘明白过来,眼睛一亮。
敬修再点头,道:“这里地处偏远,教学的东西都不容易办到。用沙盘给学生们习字,没有比这个更好了。”
邢耘高兴道:“剩下的纸张就裁了多抄些书本给他们,哪怕有事不来上课,在家里也能自习!”
有匪君子(下)
二人说罢立刻动手,敬修画了图样让初儿进村去找木匠,又帮邢耘把纸张裁了,行云流水抄写起来。一册《三字经》,一册《弟子规》,邢耘写著偏一偏头,敬修在他旁边正襟危坐,一笔正楷刚劲有力,无愧当初书院楷模。
邢耘看著不觉微笑,敬修瞄他一眼,“笑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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