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部分(第2/4 页)
眼的功夫就躺倒了,露出狼藉的菜地,嫩绿的色彩被来来往往的行人侵夺得日趋惨淡。我看着这片白菜的战场,心里说不上是一种什么滋味。不一会儿,妈妈把别人家的小车推了过来,小车前后两个轱辘,一晃一晃的,很是不稳定。妈妈说:“这家人去吃中饭了,把车借给我们用用。”说着,就一棵一棵往车上装白菜,白菜码成井字型,再用绳子捆好,竟是高高的一座山丘。我试着推了推车,怎么也找不到平衡,只好又把车还给妈妈。
妈妈往手心啐了口唾沫,推起车就走,脚步如风,就像农妇一样,熟练地驾驭着手里的农具。
我跟在后边一路小跑,到了家中,将白菜卸在院子里晒着,妈妈说:“下个星期天腌菜。”
到了腌菜的前一天晚上,妈妈坐在院子里,将灯吊在房檐下,手里握了把旧菜刀,将晒过的白菜一棵一棵打理干净,把发黄发蔫的叶子去掉,留下浑圆整洁的白菜。深秋的晚上到了9点就下霜了,有霜的夜晚总是伴着寒冷,灯光下妈妈呼出的热气与寒冷的气流相会变成了白色。妈妈一点都不像冷的样子,她嘴里哼着小曲,是评剧的腔调,腔调中透着她对生活的热情。我开始还帮妈妈递白菜,后来实在困了,就跑到屋里睡觉去了,我睡醒一觉的时候,妈妈才上床。
第二天,吃过早饭就开始烧开水,那一大锅开水,要拉上一个小时的风箱才能把水烧开,我负责拉风箱烧灶火,我妈妈负责烫菜,每一棵白菜都要在开水锅里烫一下,大约要烫上三两分钟,再码进一个粗瓷大缸里。粗瓷大缸有半壁墙那么高,两棵老树那么粗,烫好的白菜一棵一棵码上去,码成一座小山,再压上一块沉重的大石头,白菜里的水被压了出来,旁边放一只盆子接水,等水流得差不多了,再填些新鲜的水进去。大约一个月左右,酸菜就能吃了。
妈妈腌完酸菜,大舒了一口气。我也大舒了一口气,但我很快就皱紧了眉头,不知妈妈又有什么活计要布置给我。
冬天在我们匆忙的劳作中到来了,进入腊月,我妈妈几乎被家务覆盖起来,如果她不是每天穿着白大褂在医院里走来走去,谁也不会相信她是一位医务工作者,每月拿着固定的薪水。
我们那个地方进了腊月就要忙年,第一件事就是蒸豆包和黏糕,黏米要在石碾上磨,这个活计大多是我和松儿的,我们抱着碾棍,推着石碾一圈一圈转,将黄色的黏米碾成细细的粉,碾到一半的时候,还要用筛子筛,将碴子筛出来再碾一遍,筛碴子的活计由我妈妈干,她一手持箩,一手在箩里搅拌,为的是让那米粉均匀地筛下。
第十六章 田野大餐桌(4)
推碾子要推两个钟头,因为身体在不停地活动,便感觉不到冬天的寒冷,有时头上还冒出热汗。只有筛箩的妈妈两只手冻得通红,不过妈妈停下来时一定帮我和松儿推碾子。
黏米碾好以后,妈妈将面和好,放在炕头发酵,火炕要烧得热热的,面盆放在最热的地方,木盖子上还要遮上棉被,大约两三天的功夫,面就发好了,妈妈又煮了红豆,搅成豆馅,开始蒸豆包和年糕。年的序幕就这样拉开了。
蒸完黏干粮就要杀猪了,妈妈每天跟我们唠叨着这样几句顺口溜:“丫头小子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丫头小子你别哭,过了腊八就杀猪。”腊八也就是农历腊月初八,它成了过年的标志。这个日子又是冬天里最寒冷的日子,有俗语说:腊七腊八,冻死寒鸭。但因为年的热闹氛围,寒意便无法侵入人们的内心。
杀猪的日子到了,这天一早妈妈就起来烧了一大锅开水,将各种盆子都刷洗了一遍,随着灶间的响动,我和松儿也起来了,这时我才发现太阳还没有出来。
“妈,你起得太早了。”我说。
“小孩子真是不懂事理,杀猪师傅一会儿就到了,咱总要把东西都准备齐全吧。”妈妈嗔怪着我说。
正说着,院门响了,杀猪师傅扛着根钢钎走了进来,进门后就喊我妈妈烧水。
妈妈急忙说:“水已经烧好了。”
杀猪师傅就将一张方桌摆在院子中央,方桌下放了只盆子。随后从包里扯出一根粗粗的绳子吊在门框上,打了个活结。
杀猪师傅外号叫瞎公鸡,他的左眼因为小时候闹眼病瞎了,街上的人就这么叫他。他会杀猪的手艺,杀一头猪两块钱,他杀猪又快又麻利还干净,街上的人家进了腊月都找他杀猪,他也就成了大忙人,一般要提前两三天预定。
妈妈昨天就跟他打了招呼,但已经晚了,今天他要杀五六头猪,但妈妈是医生,他又不好拗她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