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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尼海格,丹尼海格。
“你们因为丹尼海格把我捉起来?”
“这个原因已经足够了。”说完他转过身去。
所以,这不是一次突然的抢劫,这是一个计划中的绑架,她被人当做人质,拿来要挟丹尼海格,她转过头向外看了看,“我们要去哪里?”
前面的人回答她:“我们四个小时以后会到马赛,那里有一条船等着我们,然后我们穿过地中海,去突尼斯。”
吃完三明治的少年从自己的挎包里面拿出棉布和瓶子来,从瓶子里倒出些褐色的液体在棉布上,一边上来捂住慧慧的嘴巴,一边说:“未免你难受,先睡一会儿吧。”
那刺鼻的味道呛到她脑袋顶上去了。
这个女人所有离奇的磨难都是拜丹尼海格一人所赐。
穆罕默德·阿桑二十一岁,是个高大壮实的突尼斯小伙子,黑发黑眼的逊尼派穆斯林。他十四岁的时候第一次来到法国,坐了整整两天的货船,终于在马赛登陆,上岸之后马上便感叹这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富裕、舒服的国家:这里居然到处是喷泉和饮水池,居然渴了就能喝!
你看到我的国家漂亮,所以想来这里旅游,因为你只看到突尼斯城,看到蓝天白云,房子也是白的,你还看到蓝色的海。没错,这里的美丽绝对不逊于法国的戛纳和尼斯。这里也有漂亮的酒店,洗澡水二十四消失供应给外国的观光客和富人们。真舒服,是不是?
但是你不知道。
你不知道在突尼斯城普通的居民住宅里,只有早晚供应两小时的自来水。水从龙头里面流出来,细得像六岁女孩儿的手指一样。祈祷的时候,全城都很安静,你能听见细细的自来水流在每家每户的容器里发出的声音。
等会你就能听见的,你仔细听。
而我还没有那么好的运气,我没有生在这个早晚各供应两小时自来水的城市,我住的地方离海很远,离沙漠很近,送水的车子每个星期来一次。
我碰翻了食物,母亲不惩罚我。可是我多喝了家里面别人的水,负责亲就接我了。
我来法国之前,先去大城市找我舅舅,想让他帮忙给我找一份工作,可以赚到来马赛的船票,面试什么工作都不成,而且他们都捂着鼻子,我知道了,他们是觉得我臭。
我臭能怪我吗?有水的话,我能不洗澡吗?
我不得不先跟舅舅借钱,洗了一个澡,然后我便得到了一份工作——在宾馆当门童,因为我是个漂亮的小伙子。
不是吗?
谢谢。
后来我认识了一个马戏班的人,我跟他们来到了马赛。
你呢?
哦,原来你是个留学生。
阿桑觉得就算是未了能舒服地喝水洗澡,也要留在法国,他努力工作,学习本领,跟着师父学会使用弯刀,既能当做武器,又能当做杂耍,防身又赚钱,他还会许多别的把式,跟头翻得又快又稳,还会喷火呢,他爱干净,不演出的时候穿洁白的袍子,他也像很多阿拉伯马戏团的好身手的人一样,为了赚钱,什么盯人越货的事情都干一点儿。
这一年不是一个好年景,从二月份开始,整个北非没有下过一滴雨。
水越来越少了。
去他家乡送水的车子几个星期都不来一次,大城市的定时供应改成了每天三个小时,政府也束手无策,自来水厂由法国公司控股,这个公司叫做海格。
这就是他一直盯着丹尼海格的原因了,因为海格控制着这里比石油还有珍贵的水源,因为他,这里简直民不聊生。
政府不管,于是有人凑了钱,希望有义之士能绑架这个丹尼海格,至少夺回自来水厂的控制权,阿桑觉得义不容辞,他收下有一班兄弟,摩拳擦掌地就开始干了。
他们曾在高级酒店表演了一个星期的圆刀,见到了他一次。
有同行被雇佣为瑞士银行的周年庆表演杂技,他们在最后一刻知道了丹尼海格会出席,就冒名顶替去了,眼看差不多要动手了,当时丹尼海格正跟别人说话,谁知道他忽然掉头就走,他们以为他发现了什么,原来他在夜里跟一个女人飙车直到山顶。
“这女人就是你。”阿桑说。
慧慧看看他,“然后他送我回家,你们导演车祸,是这样吗?”
“临时决定的,策划得很不周密,我的兄弟伤得比他还严重。”
“你们真没运气,那段时间他也正跟人作对,草木皆兵,小心翼翼,身边的保镖跟记者一样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