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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双小姐当时正操贱业,我们说不出口哇。编得完全像真的一样;他有如此成就,固然是因为他以为王仙客那个得了健忘症的脑袋相当于一个抽水马捅,往里面尿也成,屙也成,很让人放心大胆——这好有一比,就像我们大学里的近代史老师,今天这么讲,明天那么讲。有时候讲义都不作准,以讲授为准,有时候上讲不作准,这一讲为准。你要是去问,他就问你,到底是我懂近代史,还是你懂近代史,这种说法十足不要脸,因为我们要从他手里拿学分,他就把我们当抽水马桶了——还因为他越编越来劲,颇有点白乐天得了杨玉环托梦,给她编长恨歌的感觉。王仙客听了一遍,还有点不懂的地方,所以让他再讲一遍(王仙客不懂:既然是臭编,何不把地点编得远一点,干嘛非说在宣阳坊,这样很容易穿帮),但是听到第二遍,也就品出了味道。原来说在宣阳坊里,好把自己也往里编。罗老板逐渐把自己说成水浒里的王婆那样的角色,西厢记里红娘那样的角色。和以上两位稍有不同的是,罗老板给自己安排的角色总是控制在王仙客和无双的一切恋爱事件的目击距离内,所以又隐隐含有点观淫癖的意思。这个故事编到了这一步,你也该发现罗老板根本就不知什么真的假的,一切都是触景生情,或者说,触情生景,因为他那酸梨劲一上来,就能让天地为之改变。而王仙客听着听着,牙齿开始打架了,就像我看烂酸梨那本红楼后梦时一样。同时他还觉得自己已把罗老板的一切坏心眼都看见了,这道难题已经解出来了,就奋力一拍桌子,喝道:够了!编出这种狗屁故事,你不害臊吗!
王仙客这一拍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把桌面都拍坏了。当然他自己也有代价,后来得了腱鞘炎。老爹被拍醒了,孙老板也一抬头,都看见了王仙客那副恶鬼嘴脸。这两个人就本能地要站起来,但是被人按住了。老爹是个老公安,比较勇猛,还要挣扎,又被人打了一闷棍,正好打到半晕不晕,能说话又站不起来的程度。这都是王仙客那些下人干的。我们知道,王仙客并不是太阔,处处要节省,所以他来宣阳坊时,没有到职业介绍所雇男仆,而是找黑社会老大借了一些手下。这些人做起服务员来很不像样,就像现在我们国家饭店(合资饭店除外)里的那些工作人员,打闷棍却很在行。而且他们最喜欢打老爹的闷棍,因为老爹原本就是他们的对头。孙老板看到这个样子,就老实了。罗老板却不明白,问道:仙客兄,王孙二位怎么得罪你了?我讲个情好吗?王仙客却不理他,对王孙二位喊道:你们俩老实呆着,问完了姓罗的再问你们。要是不老实,哼!想被砍成几截你自己说罢。彩萍在一边鼓掌跳高道:要砍先砍那老货,他上午还要打我哪。罗老板听到这会儿才觉得不对了。现在彩萍虽然还是笑迷迷的样子,他却再不觉得可爱了。
罗老板那时的感觉告诉我们一个道理,不要说话,语多必然有失。就以这件事为例,一会儿让他说,彩萍不是无双。一会儿又让他说彩萍就是无双。再过一会儿,又得说彩萍就是无双。不管自己怎么努力学习、改造思想,总是赶不上形势。最好的态度就是虚心一点,等着你告诉我她是谁,我甚至绝不随声附合。在这种事上,我总是追随希腊先哲苏格拉底的态度:"我只知道我一无所知"。既然苏格拉底不怕,我也不怕别人说我是个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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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仙客最后还是从罗老板那里问出话来了,这是因为他拿出了一把大刀,有三尺多长,半尺宽,寒光闪闪。这把刀拿出来以后,宣阳坊诸君子的脸都有点变。谁都能看出来,这刀砍到人头上可以把脑袋砍成两半。要按小孙的话说,这是他黔驴技穷。拔出刀来,就证明他IQ不到一百八。这是因为IQ六七十的人也会拔刀子。但是我认为,永远不拔刀的人IQ也到不了一百八。罗老板大叫一声,王兄,你不能耍流氓!我们是孔子门徒,不可舞刀弄杖。但是王仙客却说,老子就要舞刀弄杖,看你有何法可想?他用刀把桌上的碗碟一扫而光,就把罗老板一把提到了桌面上,并且说:彩萍,脱了他的裤子。咱们先割他的小脑袋,再割他大脑袋。彩萍干这个最为内行,一把就把罗老板裤子扯下来,下半截身子露出来了。罗老板的那东西看起来,既可怜,又无害。彩萍鼓掌跳跃道:小鸡鸡好可爱呀。割下来给我好吗?但是罗老板见了明晃晃的大刀奔它去了,就吓得魂飞天外,顺嘴叫了出来:去了掖庭宫,去了掖廷宫!那掖庭宫是宫女习礼的地方。原来无双是进宫去了。
无双进宫前,除了托官媒去找王仙客,还想给王仙客在坊里也留个话。但是当时无人可托,只好托到了罗老板身上。她还把自己的汗巾解下来,印了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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