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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相貌必须漂亮标致。入宫前须由太医院御医们仔细地检查身体,看是否有暗疾。每日进乳之前都要按时洗澡,以保持身体的洁净。方才进乳的这两名乳娘是李莲英匆匆在镇上找的,她们不但每日吃盐,而且操劳家务,耕作田间,常常汗流浃背,身上难免有些异味,自然难遂老妇人心愿。
尹福刚刚退出来,便见一人从东匆匆而来,他认出是李莲英,急忙闪到暗处。
李莲英快步走进那个院落,尹福尾随他走了进去。
李莲英走进那间房屋,小声说:“奴才给老佛爷请安。”
“事情办妥了吗?”老妇人轻轻咳嗽一声,问道。
“妥了,直隶特做了五辆花车,现在停在正定,周馥和袁世凯都到了。”
“哦。”
“皇上见到袁世凯,气色不大好。”
“一物降一物。”老妇人停了一下,又道:“现在追杀皇驾的还剩哪几股了?”
李莲英回答:“陕西莲花寺花太岁已死,‘天山二秀’秋千鸿和秋千鹄已退,少林寺和尚自开封府败后再无音讯,顺源镖局的‘通臂猿’胡七在黄河偷袭未成,也不知去向……”
“八国联军方面呢?”
“那个洋女人一直没露面。”
老妇人沉吟半晌,缓缓说道:“越是要到北京,越要小心谨慎,洋人和对头都不会甘心的,树欲静而风不止。”
“喳!”
李莲英往前凑了一步,低声道:“皇上好像越来越恍惚了,那口珍妃井……”
“我自有办法……”老妇人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光绪熄了蜡烛,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白日见到袁世凯,他就像在茶水中吃了一个苍蝇,欲呕非呕,欲吐又吐不出来,心里憋闷得难受。他从心里腻烦这个胖头胖脑、油腔滑调的家伙。晚上他几乎没有吃什么东西,以至瑾妃来到他的房间,也遭到他的婉言拒绝。他想到那落入深井的珍妃,不由得又掉下一串眼泪,多么可爱的一个女人,大大的眼睛,弯月似的眉毛,灵巧的嘴,说出话来、爽利、动听。她才二十多岁,那么活灵灵的一个青春躯体被埋在那么一口冰冷的井里,身上还压着几块沉重的大石头。
那美丽的躯体可能已经腐烂了,已经两年多了,雪白肥硕的蛆虫蠢蠢欲动。衣裙已烂成一条一条的……光绪想到这里,不由打了一个寒噤。西遁途中,光绪并没有惶惶不可终日的神态,反正心爱的人也给她们害死了,自己活着也觉得无聊,就让洋兵或义和拳民众杀死算了。东归途中,有些人感到轻松,他却觉得心情日益沉重,觉得北京城就像一个沉重的密不透气的黑漆棺木,每走一步都觉得步履蹒跚。从开封府出来,他不再像隆裕、瑾妃她们那样蜷伏在车厢里。他毫无遮掩地高高坐在那驾车的车夫旁边,以散淡的神气观望着四面的野景,像一个旅行中的诗人一样。
李莲英过来几次劝他,他置之不理,他嘴上没说,心里暗暗骂道:“你这头骟驴,不男不女,非人非马,有什么资格来管我。有朝一日,我非杀了你不可。”
他与车夫并坐,倒把车夫美坏了。车夫美滋滋地想:自己不过是一个赶车的下人,如今竟和当今皇帝肩并肩坐在一起,真是光宗耀祖的一件事情。过黄河以后,车夫遇到一个做生意的老乡,那老乡见他与光绪促膝相聊,还以为他混了什么大官,背着包袱一路跟过来献殷勤:“老哥哥,咱们是他乡遇故知,你家的香火旺了,可别忘了咱从小放屁崩坑的乡亲。”要不是兵丁过来赶走他,他一路能跟到这黄粱镇来。
一路上,光绪觉得自己就像庙会上的那长串糖葫芦,引得那么多男女老少前来围观。起初那些护卫的禁兵,还想装腔作势地把他们吓退,但一看他们手中捧着的鸡蛋、酒食一类的东西,又不想真的把他们驱散。因为这些皇族是绝不会轻易吃喝的,只能归了这些禁兵。
光绪清清楚楚地记得,有一次来到一个村镇,有个年轻的乡村少妇,一手抱着自己的孩子,一手提着一篮鸡蛋,走到他的面前,用一种无限信任的语气对他说:“皇上,请您不要见笑,这鸡蛋在我们家里算是最好的东西了,给您留着补补身子,您操劳国家大事加上一路辛苦,够累的了,我们只有一门心思,就是希望您能领我们过好日子,以后再不受洋人欺负……”光绪听了,流下泪来。多么好的老百姓,多么淳朴的人民,可是自己……他有时从车上跳下来,跟那些老百姓天南地北地谈论着,喝他们的茶,饮他们的酒,吃他们煮的熟鸡蛋,当然这些食物都是由太监先尝试一下。他觉得自己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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