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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她怨恨的眼神,江蜜衣一时手足无措。他虽然不近女色,但可从未伤过女人脆弱的心灵,更别说是让女人因为他而哭了。他最怕女人的泪水,所以一直和女人保持距离,因为古人有云:女人是水做的。他不想去惹一坛随时会泼洒出来的水。
但是今天情况不同,烂泥巴亦男亦女,性情天真得出乎他的意料。也许是她长年住在少林寺深居简出,养成她不解世事的天真烂漫吧。何况她虽是女儿身,但此时的她看起来几乎与男人无异,为了探出她的病痛,他只好以貌取人,先将她视为男人了。
“说,你哪里痛?”为了掩饰内心真意的关怀,他的问话简短,甚至故作冷漠,并极力忘却她是女人的事实。
“不关你的事,我是不会给你这个”密医“看病的。”她别过脸,眼里闪著恨意。
江蜜衣寒著脸,怒意慢慢升高。在梧桐镇没人敢这样批评他的名字,尤其是女人。
为了防止像那晚的“误触”再度发生,他实在不想去碰触她身体上的部位,但若任由她如此冥顽不灵的闹下去,恐怕今晚就得在这荒郊野外过夜了。
于是,他一把抓起她的右手,按住她的腕脉。他虽然不是大夫,但只要是练功之人,必然多少懂些简易的调息把脉之术。
“你弄痛我的手了!”烂泥巴又扭又叫,没一刻安静。
“往嘴……”江蜜衣怒喝一声,她实在吵得教他没法静心把脉。
烂泥巴怔住了,没料到他会突然大吼一声。
呆愣半晌后,烂泥巴又恢复意识似的,连珠炮地回以颜色。“你是哪根葱哪根蒜?我烂泥巴干嘛听你的话,你又不是师父,何况师父那么疼我,他不会凶我的。你这个蒙古大夫,放开我的手!”她极力想甩开被江蜜衣紧箍著的手。
江蜜衣毫不理会她的怒叫,认真地听著她的脉息。
“你根本没病!”他经由脉络发现烂泥巴的气血顺畅,再看她的脸色红润如朝阳,所以结论是她又在瞒骗他。江蜜衣面露愤怒,他不喜欢她骗人,尤其是欺骗他。
“没病?”烂泥巴啼笑皆非地重复他说的最后两个字。说他是蒙古大夫他还不承认,连他自己闯下的祸都诊断不出来!烂泥巴忍不住想嘲弄他的医术。
“以后不准再对我说谎!”江蜜衣严肃道。那语气威凛得像皇帝下召书,臣子只有伏首服从的分。
说完,他转身想离开此地,决定还是赶到市集打尖过夜要紧,不想再陪烂泥巴玩下去。
可恶的家伙!他害她痛得要死,居然还指责她在说谎。
“你看!”烂泥巴义正辞严地站在江蜜衣身后,双手用力扯开前襟,露出裸裎的上身。
江蜜衣没好气地想回头催她上路,顺便警告她以她差劲的方向感最好放弃逃跑的念头,怎知她……竟然敞开衣襟,露出女性胸前波涛相连的特徵。
他倏地转回头,双颊飞红,心跳咚咚如擂鼓,一时半刻难以平静。虽然他行走江湖多年,各方面经验堪称老道,但这种事情他还是头一遭遇上。
“喂,别闪开,你看!都肿成这样还说没病,你到底会不会看病啊?”烂泥巴移身到江蜜衣面前,江蜜衣只是一个劲的别开目光,避免正视她裸露的胸部,偏偏烂泥巴还理直气壮地非给他瞧不可。
“还没发育完整的东西别拿出来吓唬人。”江蜜衣讪讪地说。
烂泥巴怒瞪著大眼,她只是长得稍微矮小了点,也不是什么多大的缺点嘛!—“什么还没发育完整?你到底有没有看清楚。喂,别跑啦!”
两人在薄暮笼罩下,绕著圈圈转,一个追,一个问,像两个正在玩耍的孩童。
客栈内,凉秋的夜风从木窗缝隙穿透进来,使得桌上的灯火更形摇曳不定。
江蜜衣凝视著忽明忽暗的烛光,仿佛心事重重,浓眉下的双眸被烛光映照得发亮,英俊的脸庞陷入沉思中,五官坚毅的线条犹如墙上悬挂的美男子画像,只是他更多了几分粗犷的味道。
他的脑海仍充斥著刚才烂泥巴裸裎相见的画面。江蜜衣越来越不了解自己,对一个外表分明是男人装束的烂泥巴,他何以会被她不甚明显的女体所吸引,为她的天真无邪著迷?
江蜜衣无解地讪笑自己多寻烦恼,他怎么会因为一个半大不小、性别难辨的烂泥巴而扰乱了心神?但是一想到烂泥巴剃光了头发、穿上小沙弥的衣服,那副模样肯定滑稽,他不觉又莞尔一笑。
桌上的烛火被他所笑出来的气息吹扭了火舌,仿佛在回应他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