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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受刑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人,”那个老百姓接着说。
“先生,我非常非常感谢您,”达尔大尼央说。他看见越大越懂得讲礼貌。
他拉着拉乌尔,急匆匆地朝沙滩区走去。
要是没有惯常在人丛中左穿右插的经验,加上难以抗拒的腕力和与众不同的灵活的双肩,这两个旅行者谁也无法到达目的地。
跟阿多斯告别之后,他们就走上圣奥诺雷街,过了这条街就沿着码头走去。
达尔大尼央走在前面,他的手肘、他的手腕以及他的肩膀成了三个楔子,恰到好处地插入人丛,把人群当成木块一样,把他们分开、拆散。
他不时借助长剑的铁柄插进那些难以对付的肋骨与肋骨之间,让它起到杠杆或钳子的作用,把夫妻、叔侄和兄弟拆开。所有这些动作,他都做得非常自然,嘴上还带着和蔼可亲的微笑;当铁柄在发挥作用时,只有肋骨硬得象铜一样的人才顶得住,不叫“对不起,别这样!”或者,当火枪手唇边挂着笑意时,只有铁石心肠的人才会无动于衷。
拉乌尔跟着他的朋友,娘儿们欣赏他的英俊,他对她们也客客气气,他用强劲有力的肌肉推开男人们,他俩就是用这样的办法才把汇集在一起的人流避开,闯出一条路来。
他们来到看得见两座绞架的地方,拉乌尔厌恶地把视线移开。达尔大尼央甚至没看上一眼;他那幢房子,锯齿形的围墙,窗上满是稀奇古怪的装饰,把他的注意力给吸引了过去。
他看出广场上以及一些房子周围,有许多正在度假的火枪手;这些火枪手有时和女人在一起,有的和朋友在一起,都在等待着观看死刑的执行。
他觉得最有趣不过的是看见租他房子的酒店老板在左顾右盼,不知听谁讲话才好。
三个伙计忙着招待来喝酒的顾客,但还是忙不过来。店堂里有顾客,房厅里有顾客,甚至连院子里也都是顾客。
达尔大尼央叫拉乌尔注意这些人,他说:
“那个家伙这下子可找不到借口不付我房租了,拉乌尔,你看,人们会说他们都是些好伙伴。见鬼!怎么,这里没有座位了!”
达尔大尼央总算一把抓住老板的围裙,有意让他看看是谁来了。
“噢!骑士先生,”酒店老板说,他忙得晕头转向。“行行好!请您等一分钟,我这里有一百个要喝酒的狂人,把我的酒窖闹得天翻地覆啦。”
“酒窖闹得天翻地覆不要紧,只要不是钱箱打翻就行了。”
“哦!先生,您的三十七个半皮斯托尔我已经点好,在楼上我的房间里;可是,这个房间里有三十个顾客围着小酒桶在吮吸波尔图○1酒,今天早上我在酒桶上给他们开了个孔……请给我一分钟的时间,只消一分钟就行。”
“行,行!”
“我走了,这样的寻欢作乐实在下流,”拉乌尔对达尔大尼央低声说。
“先生,”达尔大尼央严肃地回答说,“请您给我留下来,军人应该习惯于适应各种场合。年轻人眼睛里的纤维还娇嫩,我们要懂得怎样让这些纤维慢慢地坚韧起来;只有等到眼力老练、心肠还是柔软的时候,才能称得上是个真正宽宏大量、品性美好的人。再说,我的小拉乌尔,你难道想叫我一个人留在这儿吗?你这样可就不好了。你看,那边有个院子,院子里还有一棵树;走,我们到树荫底下去,那儿比在这个热烘烘的、酒味冲天的地方好,我们可以呼吸得更舒坦些。”
从“圣母像”酒店新来的两个顾客占据的位置上,可以听得见人流中发出一阵比一阵高的嗡嗡声,无论在店堂里,酒桌前还是分散在房厅里的酒客的叫喊声,甚至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逃不出他们的视听。
达尔大尼央本想当个探子,打听一点消息,可是并没有获得多大的成功。
他和拉乌尔坐在树下,这棵树枝叶婆娑,把他们覆盖了。这是一棵粗矮的栗树,枝桠横斜,它那斑驳的阴影洒在一张酒客都不愿意用的破桌子上。
我们说过,从达尔大尼央所在的那个位置上,可以看得见所有的景物。伙计们进进出出;新酒客的到来;早已就座的和后来的,态度有时友好、有时不友好,他都看得一清二楚。他观察着所有这一切来消磨时间,只是为了那三十七个半皮斯托尔至今还未到手。
○1波尔图:葡萄牙地名,以盛产葡萄酒著名。
拉乌尔提醒他。
“先生,”他对达尔大尼央说,“您还不催催您的房客,受刑的人马上就要来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