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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可以说是我命不该绝,或者又可以说是贾常玉在佛前跪一夜让佛祖真的怜惜我们这对“父女”,但是……无论原因如何,在我自那夜奇迹般的慢慢自己退了烧后,便再也忘不掉自己被贾常玉的眼泪沾湿了半边的衣衫,还有那个我之前一直不情不愿称之为爹的人……双膝冻成冰条似地抱着我在佛前跪了那一夜。
在他被困洛阳,不知有何遭遇的时候,我这个被他紧紧相护十多年的女儿倘若还顾着儿女情长、苟且偷生的话,我想连我自己也会一辈子不能原谅自己的。
想到此,我猛然抬头对上马文才的目光,往后倒退了一步,道:“你懂什么?就凭数个月的相处就能有什么至深的情谊么?我和司马祈十年纠缠,难道你能比我还清楚么?这普天之下,现在就是司马家当权!他都给不了我,你以为你给得了我什么!?以前是我傻,但是现在现实摆在眼前,你……马文才,对我而言,毫无用处……你爹区区一个杭州太守,摆到洛阳长安去,连只狗都不如的四品小官,你以为即便我信你,你又能做些什么?”
我绝对不能连累你,马文才,你走吧,帮我照顾吉祥……
倘若我回洛阳能替贾常玉找到一线生机,那么也该是我还给司马祈的,我给不了他一颗真心,那么我就用一辈子的相守还给他。
倘若不行,那么……也是我的命。
至于你……
我的愿望不多,只愿你能活着……便够了。
马文才听了我的话,却反而一笑,不知是怒极还是真的不介意,他伸手拂了拂我因为急促讲话而黏上唇边的一缕发,然后开口道:“你就是这么想的么?”
我手一甩,大力拍开他的手,瞪着他道:“对,我就是这么想的!即便是前些日子,就算我要和你在一起,也要靠的是我们贾氏一族!你?你能有什么用?除了给那几口薄田些许商铺,还有什么用?皇权之下,你就如一只蝼蚁般不堪一击。天下太平时,我逃婚出来,一时新鲜而喜欢你,但是现在天下动荡,是个女人都知道自己应该选谁,你问问自己,你和司马祈,凭什么我要选你?你不知道吧……从我知道贾南风被诛杀的那刻起,我才知道我以前原来从来没有真的喜欢过你,你知道玩物么?就是新鲜时很喜欢,但是必要时候可以随手丢掉的物什,你,之于我……就是玩物。”
走吧,走吧……
别在站在我面前了,别逼我说出更多残忍的话……
心很痛,我却要把腰脊挺直了,嘴角的那丝冷笑不知是笑给自己看,是笑给如此安排命运的上苍看的……
马文才别开脸,侧脸的角度让他的下巴显得更尖削了,这短短几天,原来连他也消瘦了许多……
终究还是烦恼三千,抹不掉,挥不去,即便是我和他都不提,我们两个人也都是心知肚明。
他叹了口气,忽然转头看着我,就这么笑了笑,眼睛笑得弯了起来,好看的唇开开合合,我耳中轰鸣,然而却听得很真切。
“那既然如此,我这个连狗也不如的四品小官的儿子,哦,不,只能当玩物的儿子,便先走一步了……”
终于……肯走了么……
我嘴角那抹讽刺自嘲的笑意加深,就这么一声不吭地看着他转身离去,长长的发在他转身时被月光折射出来的光晕出淡淡的光华,单衣雪白素洁,随着风轻轻拂动。
就这样,他的身影慢慢地消失在我的眼中,这时候,我唇畔那笑已经止不住了,我开始哈哈大笑,笑得浑身颤抖,笑得用冰冷的双手捂着生痛的眼睛……
过了不知多久,那笑才停了下来,我揉了揉笑得通红的眼睛,把肩头的包袱往上了啦,扭头继续往下赶路。
仿佛刚才那场痛彻心扉的对话不曾发生,仿佛那场得心尖生痛的大笑不曾有过,夜风很凉,背上却是汗湿的,然而我却没有流泪。
一滴也没有。
……
就这么一路走着,之前曾经惧怕过的深山老林,就在我有些恍惚中一走走到了底,天已微亮,山鸡的鸣叫声不绝传来,我却仿佛不会停般一直不曾歇息。
走远点,只要走远了,看不见了,便不会想起了。
只要我走远一分,他就安好一分……
在脚底终于踩到了真正的平地时,天已很亮了,虽然还没有日出,但视物已经非常清晰,漫天都是粉红浅紫交错如胧纱般的晨霞,云层很薄,有着温软的光线晕染而出,仿佛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