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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迟听到这里,不觉连连把头点着。在那少年看来,还以为柳迟最初对于此事,是约略有点知道的,如今经他这么的一说,更觉十分明了,所以不知不觉的,把这颗头连连点个不了呢,其实,说来可怜得很,在最初,柳迟那里明白此中的内容,真好似堕在五里雾中一般,直到如今,方始恍然大悟,因此把他欢喜得这个样子。一壁又在暗想道:“如此说来,这沿途盛设供张,有示出竭诚欢迎的意思的,乃是白马山寨的寨主在招待一位能人。初不料那位真正的主儿没有招待得,倒把我这个西贝的能人招待了来。至于刚才要和自家交手的那个汉子,显然是白象山差来试探这位能人的。而现在和自家交谈的这个少年,也是和这个汉子怀着同而不同的一种目的。不言而喻的,是为青牛山所差遣来的呢。”当下,便又问道,“老兄对于这三个山寨中的情形,既是如此熟悉,想来和此中人一定有些来往的,也能把他们三个山寨寨主的人品和能为,细细的品评上一下么?”
少年听了这话,即温文尔雅的说道:“小弟愧无衡人之鉴,不敢妄肆雌黄。不过,倘然就三个山寨中的纪律论起来,要算青牛山最为严肃,他们只对于一般贪官污吏、土豪劣绅过不去,遇着安分良民,却听他安然过去,从不劫夺他们的财物的。”柳迟一听他说到这里,忍不住竟笑出了一声来。那少年似已懂得了他的意思,忙问道:“你为什么发笑?莫非疑心我是在为他们吹说着,不会有这等的事么?”柳迟很坦直的说道:“也不是。只是我刚才进店来的时候,凑巧听说有一个投店的孤身客商,在路上被劫去一包银子,据他说是青牛山寨的强人所为。所以,我不由得不要笑起来了。”柳迟说这句话不打紧,却把那少年气恼得什么似的,马上跳了起来道:“竟有这等事么?好,让我去问问那投店的客商去。如果属实的话,我倒耍找着了黎一姑问问她看。”
说完,便又跳出屋去了。
一会儿,柳迟听得院子中人声很是喧杂,忙也走去一看时,只见那客商当着那少年盛气之下,战战兢兢的在陈说道:“当天色快暮的时候,我乘着马在路上走着,忽有两骑马夹屁股的赶了来。
一把我的马追上以后,他们即向左右一分,把我的马夹在中间,俨然有上一种包围的形势了。我正自暗暗的吃惊着,他们不要是歹人么?不料,当我一念未巳,右首马上的一个麻脸汉子,早已乘我一个措手不及,把我置在鞍上的一个包袱夺了去。天啊,我这一次卖货所得的几百两银子,都在这包袱之中,一旦给他夺了去,教我此后如何营生,教我一家老少如何度日?我那时安得不十分的发急呢。可是,刚要不顾性命的向他夺回那个包袱时,左首马上的一个瘦长汉子,早巳伸过一支臂膀来,把我挟过马去,我的那匹坐骑,因为上面没有了人,便飞也似的向着前面冲去了。
那时候,我虽也有上一番挣扎,然而,这瘦长汉子力大无穷,我那里能脱去他的手。一会儿,这两个汉子都下了马,把我捆缚停当,又把东西絮住了我的口,方委弃我在那个大松坟的后面,拿了我的那个包袱,管自上马走了。“少年听到这里,忽截住他的话头,问道:”你的身体既已披缚,口又被絮,那么,你又如何能得脱身,会到这里来的呢?“那客商不禁长叹一声道:”说来也是侥幸万分。照理,这松坟后面,是不大有人到来的。我既然给他们委弃在那里,一二日后给人发见说不定,三四日后被人发见说不定,或者竟是冻死饿死在那里,也是说不定,我已自分必死的了。谁知,当这事情发生了不多久,忽有一个乡民,在附近发见了我的马,想要去捉时,那马又逃逸起来,凑巧逃至那大松坟后面,因而又发见了我,方才经他将我身上的束缚解去,又取去了絮口的东西,随后又把那马捉得,方能到得此间。但是,我所有卖货得来的银两,已悉被强人劫去了,我虽保得了这一条性命,将来又教我如何能养家活口呢?“
他说到这里,悲愤到了万分,似乎马上要哭了起来。但是,这少年好象一点也不动心的样子,只向那客商瞪上了一眼,又厉声说道:“如此说来,你这卖货的银两,是几个过路的强人抢了去的,你怎又说是青牛山上强人干的事,难道你已得到了什么实在的凭证么?”这一问,柳迟倒很有些替他耽心。准知,那客商倒夷然的说道:“这也是于无意中知道的,当我的四肢既已得了自由,正要走上马去,忽于地上拾得了一件东西。就残晖中一瞧时,原来是一方票布,大约是我和那强人在挣扎的时候,那强人遗失在地上的。这票布上,明明有上青牛山的三十字,所以我知道是这一伙强人所干的事情呢。”说着,便从身上掏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