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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让人怀疑她是个女子。自己的洞察力,还不是自己以为的那么老练。“唐公子从哪里学的西夏文?”冷淡的声音,隔着天井,“看公子的表情,似乎读懂了那封书信里面的奇怪内容。”“程西樾。”唐赋抬起头,手里的丝帕落在窗前的书案上。唐赋,你这表情——难道这丫头还真是个夜叉她听到帘子后面皇甫劲说这句话。没有料到大家闺秀会被偷窥,但也没有心慌。皇甫劲那顽童若要当厅演出,不是自己对手。喜欢揣摩人的唐赋性情老成,不会轻举妄动。他们没有进来,她听见唐赋将嘴里呜呜有声的皇甫劲拖走了。同时皇甫劲的父亲皇甫乔努力咳嗽了一长串,皇甫夫人神色尴尬。还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可她错估了面前这位唐大公子。没想到唐赋揣摩别人的兴趣这么严重,会丢下老成出一回格,找到这里来。她更没算到,他竟然懂得胡人文字。她隔着天井,看着他立在窗下,带着惊异和感悟的神色研究那方色泽陈旧的丝帕。春天的太阳光斜斜照进天井,光柱里许多微小的浮尘。那微小到无形的灰尘在光柱里跳跃舞动,无休无止,如同她对往事的回忆。
“西樾,这帕子上好象是你跟着爷爷学的胡字呢,到底写的什么呀?念来听听!”
那管箫祖父十分珍爱,从不许她碰触,却被偶尔来作客的渔舟发现了箫管里的秘密。
十岁那年的一个下午,她和小邻居躲进自己的卧室,在窗前一字一字念出那封书信。
“好象是一个叫蕤的人,写给一个叫东木的人呢。”渔舟说。是。是将要出嫁的蕤,在书信里回忆和东木君的往事。她一字一字念道:“‘院门前挂风铃,蕤说它天籁自成,有不同于箫管的天真’”“风铃啊,和西樾窗外挂的那种风铃一样吗?”渔舟问。一样吗?不知道。窗外挂的那串风铃是七岁时祖父给她的见面礼。可是东木君不喜欢风铃,所以蕤好象也不喜欢风铃了,“‘如今执笔灯前,蕤自思已然改过’”“为什么不喜欢风铃?我听着很好听呀。”渔舟不懂。她也不懂,她继续念:“‘求君看在往日之情,千万顾念女儿西樾’”
没有读完那书信。她看见自己的名字,在那方色泽陈旧的丝帕上。“西樾,怎么不念了?‘女儿西樾’,‘女儿西樾’西樾,他们有一个女儿和你同名,也叫西樾呢。”十岁那年的一个下午,她拿着那方丝帕走去院子里见祖父。病愈后的祖父正和邻居慕叔叔下棋,抬头看见那丝帕,手里的棋子散落了一地。“我说过不喜欢小孩提问题。”祖父低着头,没有去拾地上的棋子。祖父不许小孩提问题,七岁那年起她跟着祖父,条件之一就是不提问题。
七岁那年的她没有问题要提,她懂事很早,知道从小带着自己的歌姬眉妩是因为被人抛弃才病死,知道祖父不得不出现是因为眉妩死了,也知道做乐师的祖父要她从此扮作男孩子的原因——随眉妩出入各处乐坊时,已经开始有乐坊主过来相看她,谈论小女孩将来会出落得如何,然后找眉妩出价钱。七岁那年,她曾经有过的问题都被眉妩姐姐回答过了:祖父是教授眉妩歌技的师傅。祖父喜欢游荡,将她寄养在眉妩身边。祖父在她幼小的时候来看过她一次。她其实是祖父捡到的孩子。父亲和母亲不知道是哪两个无情的人,把才出生的小孩子丢弃了。可是拿着那方丝帕的下午,许多问题有了新的答案。祖父不许提问么?不提问也可以知道答案。
“我母亲叫蕤,”她对低着头的祖父说。蕤是坊中出来的,也许和眉妩姐姐一样跟祖父学过音律,也许还学了西夏文。蕤不能带着她出嫁,将她托付给东木君。“我父亲是东木君,”东木君在一个叫青叶的地方遇见蕤。可是东木君不喜欢蕤的风铃,教蕤嫁给他人。“爷爷,东木君不肯留下西樾,因为西樾不是男孩子。”东木君只盼望有子接香火,女孩子没有用处。她没有提问,祖父不许提问。不提问也可以知道答案。她说出自己的猜想,然后从祖父的表情里寻找答案。祖父没有表情。倒是邻居慕叔叔呆住了。叫渔舟的小女孩在一旁好奇追问:“西樾,你说你不是男孩子?是真的吗?你是女孩儿!”第二天祖父带她离开了江宁那个小村子,没有和邻居一家道别七年过去,如今她隔着天井,看着一个人仔细研究那方色泽陈旧的丝帕。对往事的回忆撩乱得如同光柱里跳跃舞动的浮尘。不过,她已经不是七年前的小孩,要冷下心神已经不难。“唐公子从哪里学的西夏文?”她隔着天井淡淡开口,“看公子的表情,似乎读懂了那封书信里面的奇怪内容。”“程西樾。”唐赋抬起头,手里的丝帕落在窗前的书案上。“不叫程兄了?看来唐公子是真的读懂了。”她冷笑,“现在唐公子是不是打算向书塾告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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