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部分(第1/4 页)
随手拿了锭碎银子赏给她,叶央自己出了门,往楼梯方向走去时,突然看见右手边的房间没关严,开了条缝隙,能看清里面的画面。
她本来没多少兴趣,可是里头的当事人正是一身赤色纱衣的习槿,这间屋子和她刚刚包下的那间陈设不同,没有床,地上铺了层层叠叠的银白狐皮,只有一方矮几。习槿正趴在矮几上写字,身旁有个坦胸的男人,书生模样,手里也捏着一柄折扇。
那人一看就不是什么书生,扇子还没有叶央摇得好看呢,却极力做出识文断字的文雅嘴脸,涎着笑去摸习槿的葱白手指。
“公子,这首诗还未写好,您莫要心急。”习槿微微侧头,眉目间一场乖顺,和面对叶央时的蛮横半点不同。
叶央驻足看了一会儿,身旁来来往往的都是搂着姑娘的男人,颇觉得不自在,迈步离开时,余光瞥见什么,生生收住了去势。
……起先她只是不确定,所以特意停下,扒着门缝儿看了看,发现习槿在写什么的时候,整个人瞬间僵住!
“纵使晴明无雨色,入云深处亦沾衣。”
让她惊讶的,并不是画楼唯利是图的头牌,写了句清幽高远的诗,而是其中某个字的写法。
叶央有个习惯,写“晴”字时,那个日字旁中间的一横,总写成一点。槿姑娘对于这个字,写法和她一模一样。
——而这个世上,她只教过一个人这般写字。
“咣!”
门板被大力踹开,晃晃悠悠的,都快掉下来了。
在这声巨响里,习槿受惊,打翻矮几上的砚台,狐皮地毯被晕染出一片污渍,迷茫地抬起头。
屋里屋外,不过隔着几步距离,叶央却觉得,挡在中间的,是西疆到京城的八年,生生死死,兜兜转转。
画楼豢养的打手听见动静围了上来,个个面色不善。再怎么金贵的客人,带着一副想杀人的模样,也会让他们心生警惕。
有人壮着胆子靠近叶央,却被她一掌击出几丈外。
“过来。”叶央看着屋里的人,一眼又一眼格外仔细,想找出对方儿时的模样,圆脸圆眼睛只会哭的小丫头,原来长大了这般美貌。
她招了招手,习槿一愣,下意识站起来,犹豫着向前迈了一步。身旁假模假样的书生恩客摸不着头脑,扯了扯她的裙摆,被习槿一脚踢开。
“给我滚远些!”习槿吼完这句话,又向前走了一步,“……阿央,姐姐?”
熟悉的称呼是引子,立刻引出了叶央有关定城的记忆,包括城破时那一场大难,以及倒在她身前的小小躯体。
横在库支人身前,无力倒下的叶晴芷,居然没有死!她还活着,还活着!
“嗯,是我!”拼命地点头,承认这点后,叶央突然看见她瑟缩了一下。
画楼的头牌槿姑娘,从前有个好名字,叫做晴芷。现在,叶央发现那张依稀能搜索出几分熟悉感的脸上,出现了犹豫不定的羞惭神色。
习槿能够理直气壮地问恩客要银子,能够光明正大地告诉叶央,她爱财。
可是叶晴芷不能。
此情此景,让她无地自容。
整整八年,在定城死里逃生的堂姐妹,一个是闻名大祁的女将军,一个是画楼的头牌名妓。
还不如不要相见的好!
叶晴芷艰难地挤出一个笑脸,蹲下来收拾毯子上打翻的砚台,强迫自己和那一滩墨汁较劲,“这位公子,你是认错人了罢。”
“跟我走,回家再说。”叶央大步跨进去,轻而易举地迈过了这段距离,心中酸楚喜悦交杂,拉着叶晴芷的手腕,准备离开这里。
“站住!”鸨母不知道从哪个角落冒出来,领着几个人高马大的汉子堵住了她的去路,“既然是看上了槿姑娘,若想给她赎身,你得留下银子,一万两,一个子儿都别想少!”
叶央看着对面拦路的一群人,第一次起了仗势欺人的心思,高声道:“我乃圣上亲封的五品宁远将军,谁敢拦我!”
掩藏在贵公子皮相下的本性一旦暴露,杀气腾腾,果真是上过战场的,登时震住了在场所有人。
丝竹停歇,笑闹声戛然而止,船舫里寂静一片。
“不怕死的,尽管来挡我的路!”叶央扯着叶晴芷的手腕,生怕人跑掉一般,把她拽得跌跌撞撞,掠过众人扬长而去,远远丢下一句话,“赎身的银子,来定国公府拿!”
叶晴芷。
单单这三个字,就让她心里痛楚几乎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