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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终于走到了这一步。相反地，我却释然了。我一直在等，惴惴不安，等得就是这一天。让我和仇江舟道德上的愧疚，彻底摧毁我们的婚姻。这几年来，我们都试图去忘记这个人的存在，可是林小嫚这个名字，依旧不依不饶的出现在我的头脑里，让我倍受折磨。吴阿姨说的没错，我爱仇江舟啊，爱一个人难道有错吗？是的，任凭我去爱张三李四王二麻子，都没有错，可是我爱上仇江舟，就是错了。爱情，是不能以牺牲别人的幸福为代价的。这一点我一直无比清楚，而恰恰在这一点上，我自己却大错特错。

那是五年前，五年前，我刚刚回到中国的时候。

那时的我，刚刚摆脱伊拉克的战争阴云，又到苏丹达尔富尔去转了一圈，再一次回到纽约的时候，整个人已经疲惫不堪。不仅仅是身体上，更是心灵上。我从未有过过去几年这样的振颤，目睹那么多的硝烟，死亡，分离，看见无数的鲜血，尸体，废墟，更有无法摆脱的饥饿和贫穷。在巴格达的时候，我随军驻扎在绿区，那里驻有美军的高级将领，外交官员和家属。因此虽然依旧地属战区，相比于以外的世界，简直就是天堂，依稀可寻美国的踪迹。而我也体会了什么叫做一眼看天堂，一眼看地狱。绿区以外的世界，就是地狱。

每一天都有死亡，不论是平民，还是士兵。只要我们出去，就能看见瓦砾间夹杂的残破的肢体。有一次炸弹就在我们车队不远的地方爆炸，强烈的冲击波呼啸袭来，碎石和弹片割裂了我的皮肤。那一刻，我曾以为这就是自己生命的终结。后来美军卫队来了，一个黑人小伙子很细心的给我披上他的外衣。我可以从他关切地眼眸中看到我自己的眼神，惊慌失措和极度的悲怆。

战争的残酷大大的刺激了我的神经，在之后的一段时间，我都被所谓的posttraumatic　trauma（创伤后遗症）折磨。熙熙攘攘灯火辉煌的纽约，让我有种恍如隔世再生般的感觉。但我依然感到不安全，常常会夜半惊醒，因为梦见身体一次次的被子弹射穿。终于，我打点好在纽约的大包小裹，提前结束了我的租约，告诉我的部门领导Sarah，很简单的一句话，“我想回家了，我想回中国去，不管你让不让我回去。”

就这样我回到了北京，带着CNT驻华新闻处首席记者的头衔，一辆我割舍不下的爱车，和几万美金的存款，除此之外，依旧一无所有。也许在物质上，我从来不曾缺乏过什么。虽说不算十分富裕，但也不至于捉襟见肘。可是我的精神上，却是前所未有的空虚，直到我，再一次遇见他。

我刚从香港采访回来，正着急赶回总部去写稿子。我拖着小箱子在航站楼内小跑，躲闪着人流，却最终还是撞到了一个人身上。我几乎头也没抬说声对不起就打算走，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叫我的名字：“冷阳。”

“仇江舟！”我诧异，世上这么多人，为何我撞到的，却偏偏还是他。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出差吗？”仇江舟问道。

“没有，”我摇摇头：“我被派回中国工作了，回来有两个月了。”

“怎么回了北京也不打个招呼，怎么着也得一起吃个饭哪。”仇江舟嗔怪道。

“对不起啊，”我赶忙道歉：“刚回来就赶上两会的报道，又加上总统访华，根本没有时间。我连房子都没空找，天天住宾馆呢。”

“你还是跟原来一样，没有闲下来的时候。”仇江舟笑道：“急急忙忙地去哪？我送你吧。”

送上门来的司机，我当然笑纳。落地窗外的北京阴雨绵绵，估计很不方便打车呢。我跟着仇江舟穿过首都机场庞大的建筑体，走到一块我之前并不熟悉的停车区。这里并没有很多标识，只看到一块小小的牌子，写着“Private　Parking。　Reserved　Only”仇江舟继续往前走，在一辆黑色的玛莎拉蒂前停住了。

第二十一章

“你果然是鸟枪换炮了。”我将包丢进后备箱，说道。

仇江舟很含蓄的笑笑：“你离开的时间太长了。”他突然晃晃手中的钥匙，问道：“要不要试试？”

我习惯性的耸耸肩，这又有何妨。

我坐进驾驶室，目光粗粗的扫过了车的内饰。仿佛仇江舟没有给他的爱车过多的点缀，的确，真皮座椅，镶着酒红色牙雕的方向盘宛如飞机仪表板般精致，无须画蛇添足了。不过我注意到，副驾驶前方放着一对小小的米老鼠，米奇和美妮，在我看来，这绝非仇江舟的手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