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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打开梳妆台的各个抽屉,看到躺在下层的皇上赏赐的那块玉佩时,她心中忽然泛起一阵内疚和酸楚,自己一次又一次利用他的宠爱,虽是不得已,却是实实伤了他的心。
伸手将那玉佩握在掌心,定定瞧着,上好的羊脂白玉泛着温润光泽,流云百福纹路清晰顺滑,消逝在赤金边框下,隐隐带了几分肃杀,她心中忽明忽暗,酸甜苦辣,说不上来什么滋味,不由叹口气,低头想了一回,起身将它塞在箱子最下面。
方一起身,便觉面前站了个人影,细一打量,竟然是皇上,她心下惊骇,强撑着行过礼,又拿眼向他身后一瞥,竟无人跟着,登时想起那晚的情形来,难道他又要欺负自己?
“你别怕!”皇上似觉察出她的紧张无措,出言安抚道,“朕只是想来看看你。”
他脸上依旧是那副儒雅中透着威严的表情,双眸也是平静无波,只在滔滔抬头与他对视时,最深处的伤痛和不舍一闪而过。
“你这一去,后宫再无人敢跟朕置气,再无人可同朕论诗书,谈朝政,议家事。”在她还未反应过来时,皇上已上前将她揽在怀里,附耳说道,“以前觉得你像她,今后怕是看着她像你了。”
滔滔整个人被他紧紧抱着,一动不敢动,唯恐逗起他的气来,也无瑕思索他说的“她”是谁,只通身僵硬杵在当地。
许久,皇上微微低头认真看着她的眉眼,仿佛要将她每根毛发都记在心中一样。他轻叹一声,向她额上轻轻一亲,旋即松开手臂,道,“十三是个好孩子,你跟着他总不会受委屈。”说罢也不多做停留,打量几眼地上的箱子盒子,眉目一沉便转身离去。
她虽松了一口气,但心里却泛起一丝淡淡的哀愁,如同六月里常喝的莲子茶,荡着浅浅的苦涩,静静在窗阴下坐了一会子,才强撑着唤人将箱子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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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尚黑着,隐约可见一两颗星子,东方模模糊糊透出一片青白,坤宁殿已是进进出出,分外忙碌。各宫娘子,瑜柔,并李氏,都齐齐在滔滔殿内站着。
她身着大红吉服,戴凤冠披霞帔,正恭恭敬敬听候皇上和皇后教导。
皇上换上窄袍,戴着紫金冠,将手背在身后,清清喉咙,向她嘱咐道,“敬之、戒之。夙夜无违舅姑之命。”说罢便不再开口,目光清亮,微笑看着她。
诸人都有心瞧着,且看皇上和滔滔现今是个什么情形,却不想他如此冷静,滔滔也像没事人一般,因此个个都是纳罕,莫非素日竟是会错了意?
皇后紧接着替她理一理凤冠霞帔,说道,“勉之、敬之。夙夜无违尔闺门之礼。”她膝下并无子女,将滔滔养了这么多年,一朝出嫁,心中也着实舍不得。
滔滔忙躬身领了帝后教导,一时王府的礼官送进大雁来请上车闱,她才与众人依依作别,同李氏一起上车,迤逦出了东华门。
这桩婚事传到东京城的百姓耳中,那便成了一桩美谈。因她二人身份特殊,所以众人皆言,这是,“天子娶妇,皇后嫁女。”
且本朝尚未有公主出嫁,滔滔虽是郡主,但总归是从皇宫出嫁,用的又是半付公主的仪仗,故而从东华门外到汝南王府这一路,都被看热闹的百姓挤得水泄不通。
不多时到了汝南王府,依例要拜姑舅,侍奉公婆用茶。大堂里已是熙熙攘攘站了许多人,都等着一睹新娘子的芳姿。
十三家里人丁兴旺,汝南王并王妃端坐堂前,左侧是他的三房侍妾并五个未出阁的女儿,右边是十六个年岁稍长的儿子并六个还未留头的小儿子,再加上丫鬟小厮,礼官婆子,那大堂虽大,竟也是再无落脚之地。
人多了便热闹起来,在诸人的起哄声中,十三俊脸通红,用喜秤将滔滔盖头挑开。她双眸含了一丝羞怯,水汪汪泛着光泽似凤冠上的珍珠一般,盖头遮得久了,双颊红光潋滟,两片樱唇红嘟嘟似半开的花骨朵,十三不由看得痴了。
自从十三回王府后,她二人约有两个多月未见。滔滔从未见过十三穿这样鲜艳的红色,见这喜袍衬得他身姿挺拔,眉目英俊,一时也是呼吸急促,定定望着他双眸,移不开目光。
他二人有些时日未见,已是相思满溢,乍一相见,竟忘了周遭全是人,接下来还有仪式未完,只管含情脉脉看着对方,愣在当地。
“哟,新娘子这么好看,看样子十三哥是想直接入洞房呀!”
“哈哈哈哈”,浑厚的、清脆的、娇俏的笑声从四面八方汹涌传来,十三和滔滔这才惊觉失态,立时收回目光,羞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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