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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一嗓子嚎的比四周的丝竹之声还要抓人耳朵,群臣三三两两的交耳寒暄,只假作未听见。
陆盛不理会他的奚落,只是笑着瞥了下嘴角,在宫人的搀扶下昂首挺胸的从他身旁走过,一步步踏上不算高的台阶,坐在为自己准备好的楠木椅上。
孟泽言位置再好,也比不过陆盛的位置。
他是太子,虽不得献文帝喜爱,但架不住太后老人家疼他,历来太后寿辰,他的位置都是被安排在太后旁边的。
落座后,陆盛单手撑着自己的下颌,懒洋洋道:“这位置视野不错。”
孟泽言整整一日的好心情被陆盛这一句话给打破了。他咬牙瞪了他一眼,随即注意到宴席末尾陪着百里清落座的百里虞扬,于是风风火火的走了过去,拉着他胳膊,强行将他拖了起来,生硬的嘘寒问暖道:“虞扬,你的手可好了?可否落下什么症状啊!”
如今离手掌受伤已是过了月余,伤口开始结痂,只是当初黑色的墨汁渗入肉里,右手掌心处残留下一团不大不小的黑色墨迹。
百里虞扬收回手,掌心微微握拢,垂下眉眼低声道:“已经好了。”
一旁的百里清亦是笑着道,“小儿的伤已好了大半,多谢小公子关心。”
父子俩口风一致,孟泽言不服气似的哼了声,扯着嗓子又问:“真好了吗?你当初可流了不少血,有一段时日不能上课,耽误不少功课吧,若有什么不懂的,你可尽管来问我。”
百里虞扬是陆盛伴读,陆盛被献文帝惩罚闭宫思过,百里虞扬却是在伤口愈合后,便又回了文华殿听课。他在文华殿中是课业最好的那一人,父亲又是文华殿首席太傅,哪里需要孟泽言过多关心。
百里虞扬抬头看着目光紧攥着他的孟泽言,正欲回话,陆盛散漫轻缓的声音却从席上传了过来。
“百里虞扬,你过来。”
百里虞扬颔首,恭恭敬敬的上前。
陆盛见百里虞扬和他父亲长的愈发相像,连表面的行事也多了他父亲的几分稳妥与迂腐,便忍不住笑着问道:“手好了吗?”
“好了。”
“可有耽误功课?”
百里虞扬摇头,“未有落下功课。”
“唔”
陆盛上前一步,伸手握着他手,将他掌心摊开后看着那一团黑色墨迹,意有所指道:“伤口好了,这颜色却是消不掉的。”
“无碍!”百里虞扬低头,盯着灰白色的地面,余光是宴会上不停跳跃的灯火,他轻声道:“这印留在掌心总比落在脸上好,多谢太子当初手下留情。”
这话说的真好!
陆盛满意的松开手,离开之际指腹触碰到他左手薄茧,于是绕有兴趣的凑近低声道:“你右手伤了未好,左手掌心却有许多薄茧,怎的?这段时日,你是左手习字还是练剑呢?”
百里虞扬抬头对上陆盛探寻的目光,神色安静而坦然,正在思忖如何作答时,慈康宫门口已传来皇上与太后入殿的消息。
他转身随众人跪下行礼,起身时因方才同陆盛说话立于宴席中央便自动垂头退于侧方。
献文帝领着太后与众妃进殿,见着此景,问道:“你二人方才在寒暄什么,你可莫要见虞扬性子温和一再欺负他。”
陆盛立即拖着残缺的右腿上前来,伸手牵过献文帝身侧太后老人家的手,道:“父皇眼中我便是那般的人吗?许久不见虞扬,不知他伤如何,叫上前问了几句罢了。”
献文帝冷哼了一声,陆盛不多作解释,只将目光落在太后左侧同他一般牵着太后手的小姑娘身上,她一袭绯色纱裙,眉心亦被大人点上朱砂,肌肤胜雪,唇瓣娇小丰润,是个十足的生面孔。
他打量着面前这人,小姑娘亦垂头看着他微曲的右腿。
太后牵着两名孩子的手,微微用力,示意两人继续前行,一行人落座,宴席开始,陆盛却只是一个劲的盯着坐在太后另一侧的那个小女孩。
赵焕茹被陆盛盯的不太自在的朝太后怀中缩去,太后察觉便慈爱的轻抚她背脊,温声道:“宴席中不用拘束,若肚子饿了,尽管吃便是。”
席上佳肴尽数布开,赵焕茹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摇头道:“不饿的。”
她今日随父兄入宫参加太后寿宴,因母早亡,府中姨娘又都是上不得台面的出身,无人带领。恰因父兄立功,献文帝大喜,半个时辰前于御书房密见赵家父子,她因年幼也进了去,太后知晓她身侧无年长女眷陪同,便将她亲自带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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