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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海之内皆兄弟也。’何可视以为异体乎?”三缄自得丹丸入口,曾不几日,厥疾已瘳。于是日与杜公相处,凡燃薪吸水,一身力任,以报杜公。杜公暇时闲谈,决不言及受谪之苦。
三缄年少气盛,提及上衣回奏当今,无故遭冤,辄切齿怨恨。杜公曰:“恩不宜忘,仇当速解,其中自有夙昔冤孽,不可独怨于人。能作如是想,仇无不解矣。以兵部云上衣言之,朝臣甚众,半皆为彼汲引,虽于尔躬素有嫌疑,亦非不了之事。
而独劾奏频频者,以彼前世必受尔之罗织,如尔今生也。得箭还箭,自古已有,何况于今?吾劝公子甘心顺受,休出怨言,则前世冤仇自对除殆荆如怀恨不释,又怨结来生矣。所以吾即受尽挫折,常自解曰:“前生我之难为于尔,今生我已受之。‘不特此也,即平日受人一怒一詈,皆作如是想,不存怨恨心。故充配于兹,途无侮我之人,身无丝毫之疾。待罪满后,庭帏株守,耕读是乐,一切官阶名位,听诸子孙。得之不以为荣,不得不以为辱,陶然自适,虽仙子不啻焉。吾见世之计图谋者,昼夜思维,奔走不息,此时之富贵视若宝珍,如尔我充配堪怜,初无一人念及,雪中送炭,曾有几人,岂知无限精力尽耗于名利场中,一旦病入膏盲,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呻吟弗绝时,即以宰相状头、良田万顷与彼,恐彼亦淡然弃之。设或喉中气断,妻儿悲泣,固亦人情,倘遇夏日秋朝,身躯易腐,妻儿恐其肉流蛆出,忙然升柩,厝于青山。在有孝子孙,尚能心丧三年,不忘父母,如无孝孙子,亲刚闭目,弟兄分镳,稍有不平,则斗殴家庭,兴词州县,谁又念及父母而体生前之教乎?此以老年而丧,兼为有子孙者言也。假令命殒少年,娇妻难守空花,彼即恋其富而不为人配,而深闺卖笑,丑名达于四境者有之。又如怨贫易姓,转配他人,相狎相亲,恨不早为匹偶,从未有再醮之妇而能念及结发者也。至以没入黄泉而论,富贵带之不行,阎君考查,惟分善恶。能积善者转世仍为富贵,若积恶甚大,咸受极刑;如磨推锯解,或化异类如走兽飞禽。
何莫非奸诈图谋,毕生所造,自作而自受者,为问夜台凄楚,能有儿孙代受其刑乎?吾于亭中朝日思之,悔不自胜。尔以受害而怨恨之心,岂真未尝透澈人情,殊知世故者乎?“言已,大笑不止。三缄曰:”近杜公未识为人何如,聆此一番确论,已知杜公才德高出人群万万,深敬服之。“无何,冬去春回,秦岭之地雪稍薄矣。三缄无事,乘杜公外出闲游,岭下平坦刚尽,忽现小山一座,山中土穴密若蜂房,时来笙声,如泣如诉。三缄不识何人居住,思欲一入穴处,以睹异邦之奇。甫近其地,穴中突出数十人,身披羊毡,频频盼望。左穴内亦出巨汉四五,望三缄而步趋甚疾。三缄以为居人出入,于己无干,挺立待之,莫知畏避。恰被杜公望见,大声呼曰:”急走,急走,匈奴来矣!“三缄骇,狂奔下山。匈奴以钩勾之,未得而返。
归亭息定,杜公曰:“尔胡不自保重,而乱于步履乎?若非吾回,履其雪中足迹,速来呼尔,必为匈奴擒去,售与他洞牧羊矣。既入他洞,此生已了,安望复回都下,顾盼父母哉!
二次如欲消闲,是山断不可上也。“三缄曰:”吾见是山土穴甚广,思觇其异,以扩见闻,而彼穴诸人,何以睹吾而俱出?“杜公曰:”土穴中皆匈奴侣也。若得汉人子弟,以冀彼家父母许缗赎之,如不赎焉,转售他洞,愈售愈远,愈远愈苦,不将此身没于匈奴,不能了局。今日非吾呼尔,尔早已入其党矣。“三缄曰:”彼岂无管束耶?“杜公曰:”即有管束,尔属大邦人物,非彼同侣,纵将尔杀却,无关紧要,亦与吾国诛及匈奴等耳。“三缄曰:”匈奴厉害如斯,从此坚守山亭,不敢轻出矣。“杜公曰:”思回都中,自当谨慎。“三缄曰:”山亭历彼甚近,胡不为至此耶?“杜公曰:”彼虽夷狄,最重信行,当年大邦征伐匈奴,匈奴被擒,甘心向服,中外之界实限于此,故彼不能越焉。不然,谁敢居此亭者?“三缄聆言,常怀惕栗。
无何,春季将过,夏景频催。杜公曰:“吾来时有一友人,同至此地待罪,彼居岭之东面,与南关相近。昨日寄信嘱吾一往,有话筹商。吾去,明日午刻定然归来。公子耐住山亭,切不可步履妄行,恐为匈奴所获。”三缄曰:“谨领公教。”杜公嘱罢,缓投岭东,三缄在后送之。送约十里途程,杜公回首谓曰:“公子可以归矣。”三缄伫足立望,待公形影不见,然后归亭。懒去炊烟,倒榻而卧,思及父母,愁生满腹。自午及夜,卧不成眠。
次早晨光入照,三缄始起。作食毕,念切杜公,时出望之。
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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