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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說服余願入讀康復中心,章雄和王如娟不必為升學的事情唉聲嘆氣,不必為十萬塊的贊助費抓耳撓腮
章書聞抿了抿唇,猛地將被子給掀開,強迫避光的余願落在明亮里。
余願的臉上果然爬上絲絲倉惶,又想著要鑽回洞穴里。可章書聞將被子團成團抱著,他去無可無,只能拘謹地跪坐在榻上,眼睛轉啊轉,就是不敢直面神色嚴肅的章書聞。
章書聞見識過余願忽視人的功力,也不強迫余願和他對視,低聲問:「你不想去康復中心,那你想去哪裡?」
余願像是被問倒了,這才將視線落在章書聞臉上。
「你不喜歡那個教室,不喜歡那些同學,我們可以和院長協商著換一間。」章書聞嘗試著和余願講道理,「我們也可以找新的康復中心,找到你滿足的為止。你一樣可以學習新的知識,每天按時按點上下學,這不好嗎?」
余願秀氣的五官揪了起來,他拒絕跟章書聞對話,捂住了自己的耳朵,搖頭。
章書聞倒也不生氣,只是有些無可奈何地丟了被子。
室內一時靜了下來,有冷風從未關嚴實的窗縫裡吹進來。
章書聞下床走到窗邊,與蕭瑟的寒風一同拂過他的耳側的是余願遲到的回答,「考試」
關窗的動作頓住,章書聞回身。
余願靈活地爬下床,在雙肩包里急切翻著什麼。
他如同挖到寶藏一般把一張折好的紙塞給章書聞。
章書聞緩緩打開,「招生簡章」四個大字闖進他的視線里,他詫異地對上余願清炯炯的眼睛,像悶頭一棍。
這張招生的傳單不知是余願從哪裡撿來的,藍色的底面被水浸過已經有些褪色,紙面皺巴巴的甚至還有擦不掉的污穢。可就是這樣一張隨意被丟棄在街邊的傳單,卻被懷揣著小小願望的余願當作寶物似的珍藏起來,折得方方正正夾在了課本里。
余願的手指到加粗的報考時間上,喃喃著重複了一遍,「考試。」
章書聞啞然失聲。方才他問余願那句「這不好嗎」堪比窗外的冷風,將他吹得指尖都是冰涼的。
章雄也好,王如娟也好,章書聞也好,沒有一個人打從心裡認為余願能通過入學考,所以迫不及待地想給余願找退路。
診斷書給余願下了定義,於是便無人過問余願的意見,自以為是地替余願做決定。
而現在余願站在章書聞面前,滿懷期待地希望他崇拜的哥哥給予他認可。
章書聞攥緊了輕飄飄而仿若有千斤重的傳單,許久,垂眸道:「好,考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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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些時候,王如娟把在康復中心發生的事情告訴了章雄,夫妻倆在客廳小聲說著話,都不知下一步該怎麼走。
章書聞把余願做錯的題圈出來,放慢語速講解了一遍。
余願雖然在人際溝通方面存在障礙,但對知識的接收能力和普通學生並沒有什麼不同。凡是背過的公式和換算規律,余願都記得牢固,甚至能舉一反三運用到題目中。
這實在出乎章書聞的意料。
客廳靜了下來,不多時,王如娟敲門提醒他們該睡覺了。
章書聞看向門口的女人,為了余願的入學問題,她確實是煞費苦心。
「阿姨,」章書聞把招生傳單遞給王如娟,「您看看這個。」
在王如娟讀字的時候,余願正努力地背誦最後兩個單元的英語單詞。
「報名時間截止到六月十五號。」章書聞代替余願說。
王如娟眼睛一熱,「是願願的意思?」
章書聞頷首,又道:「在考試之前我都會幫余願鞏固知識點,讓他試試看吧。」
沒有人比王如娟更希望余願能夠正常地上中學,她想到余願對康復中心的抗拒,幾次哽咽後說:「那這段時間就辛苦你了。」
章書聞順著燈光望向余願,半晌回:「應該的。」
王如娟拿著傳單悄聲把門帶上。
屋裡是余願脆亮的音色,「哥哥。」
「嗯?」
「這個怎麼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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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底,距離期末考只剩下三天,這是章書聞初二的最後一個周末。
陳永樂的心定不下來,總想著召集同學出去玩,問到章書聞的時候,被章書聞一句「我弟要入學考」給堵了回去。
他之前幾乎不曾在同學面前提及過余願,但現在這句話從他口中說出來卻是那麼的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