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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日來,章小月終於有些笑臉,殷勤地幫侄子將行李搬上樓。租的是二十幾平的小單間,就在鄭家的樓下,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那天余願的話給了章書聞不小的震撼,但最終他還是沒有改變主意。
劉成出院有一段時間了,這陣子章書聞幾乎二十四小時和余願在一起。以劉成睚眥必報的性格,想必不會善罷甘休,章書聞不敢掉以輕心,好在目前為止還未出什麼差錯。
余願是很懂禮貌的孩子,王如娟在世時教會他遇到長輩要主動打招呼,但今日見了章小月,他始終沒有喊對方一聲姑姑。
章小月愧對余願,提著一大袋零食放在桌上,打開給余願看,「有你喜歡的小熊餅乾,吃完了姑姑再給你買。」
余願扭過頭去,一聲不吭地站到了章書聞的身後。章小月似乎沒想到余願這麼「記仇」,有些尷尬地對侄子說:「家裡還缺些什麼,我去趟超市。」
章書聞捏了下余願溫熱的掌心,搖頭,「東西都有,不缺。」
「那午飯你們想吃什麼,我那兒還有些米線」
「姑姑,」章書聞輕聲打斷她,「我想先收拾屋子,你有事先就去忙吧。」
很委婉的逐客令,章小月當然聽出來了。她誒了兩聲點頭,「鑰匙我給你們放在桌上了,有什麼事就打電話給我。」
章書聞說謝謝。
章小月走到門口,又轉過頭來,臉上的表情是欣喜揉著如釋重負,「書聞,這段時間你們在外面受苦了,你們肯過來,我是真高興,你爸爸要是」提到章雄,她沉默了會,大抵是真覺得對不起兄長唯一的遺孤,吸了吸鼻子,「不說這些了,我先走了。」
章書聞隱約猜出章小月是懷揣著怎樣的一種心情在補償他們,可惜事到如今,他已經沒有辦法將章小月當作純粹的親人看待。
他把門關好,將備用鑰匙取下來藏在余願書包的暗格里,囑咐道:「別弄丟了。」
章小月一離開,余願顯然活躍了些,像尋覓到新巢穴的小動物似的四處打量起來。
這間房的布局和採光不算很好,窗戶對出去被居民樓的一角擋住,陽光只能通過方寸傾泄進來,好在配備了洗衣機——去年秋天章書聞在二手市場買的洗衣機用了不到三個月就報廢了。他去找老闆理論,老闆看他年紀小,蠻橫又無理不肯售後,無果,再沒有添置新的。
今年的冬天來到,厚重的衣物都是手洗,兩三天才能徹底晾乾不說,每次將手伸到刺骨的冷水裡都要做一番心理建設。
章書聞的雙手本來十分漂亮,指節修長,指骨圓潤,像通透的玉,可在工地干久了以後,掌心和指腹都磨出一層厚厚的繭子,皮膚也不復從前的光滑。他對此不甚在意,可有一回,他指腹因為乾燥裂出了一道小小的口子,余願給他塗潤膚膏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掌心的紋路不知何時變得雜亂又深刻。
聽說掌紋太亂的人吃的苦會比尋常人多得多,章書聞鬼使神差地翻過余願的掌心看,在見到余願的雙掌平滑,紋路線條清晰後,他莫名地鬆了口氣,而後又暗笑自己的迷信。
他怔愣的片刻,掌心忽而傳來潮潤的、柔軟的觸感,竟是余願閉著眼睛低頭親在了他的傷口上。就如同自然世界裡獸類用最原始的方式互相舔舐傷痕,又那麼的小心翼翼和虔敬,帶著最真摯的願想祈求對方早日痊癒以繼續馳騁遼原。
即使知道余願並未有其它意圖,但這過度親昵的觸碰還是讓章書聞詫異地將掌心攏了起來。他輕輕地喊了聲,「願願?」
余願睜開眼,用純粹得一眼就能望到底的黑色瞳孔仰望著他。
自從劉成那件事後,章書聞無法再單純地用看待一個孩子的眼光對待余願。也許余願並不懂得七情六慾到底代表著什麼,但不能保證在余願往後的人生里遇到的都是正直良善之人。
想到這一層,章書聞極其認真地道:「不可以隨便親人。」頓了頓又補充道,「也不能讓別人隨便親你。」
余願懂了,又沒全懂,盯著章書聞的臉頰看了半晌,囁嚅著,「哥哥不是別人。」
章書聞啞然失笑,正因為是哥哥,就更不行了。但他還沒來得及跟余願解釋為什麼不可以,余願已經先一步湊了上來,章書聞一怔,手疾眼快地拿掌心抵住余願的額頭,余願的偷襲沒能成功。
章書聞既覺可愛又覺無奈,「你是故意跟我唱反調?」
余願失落地垂了垂眼帘,似乎被章書聞拒絕是件對他打擊很大的事情。
章書聞摁著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