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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身边,眼泪跟着就出来了,走时好好一个孩子,回来就变了这半死不活的样子,谁看也心酸的。这其中就有我秀姑。
秀姑后来回忆说,那天你父亲脸白的像纸,人瘦的就剩了一把骨头,那样子躺在那里,真就像是死去了一样,我第一眼看见,心里也是半天过不来,心疼啊,也害怕,竟就不敢说,是怕他那样子会活不了呢!你奶奶那个哭啊,一声声骂你三爷爷:孩子刚到家,怎么能就这么急赤白眼地告给他那话?热辣辣的孩子啊,回到家一盆凉水泼头上!叫谁也受不了啊!
就请了先生来。
先生来了之后,号了脉,说不妨事的,只有一点急火攻心,停一停,喂点水,慢慢就好了。
先生走后,果然一会儿,父亲就苏醒了。在他苏醒之前,奶奶就发话了,谁也不准再提那女人!
老少爷们,可怜我这会儿就这一个孩儿了,求你们千万招呼好自己的嘴,俺儿如果再有个长短,我也就跟他去了,恁都行行好,就当可怜我老婆子吧。
父亲的眼睛慢慢睁开了,似乎是寻找什么,有一点魂不附体的惘然。
在他似睡似醒的当儿,响在他耳边的不是娘的呼唤,不是人们的劝慰的话语,而是一支童谣,那是他与莲的新婚之日,孩子们在他们的新房的窗外,唱的那首童谣:
一撒栗子二撒枣
早早生个大胖小
三撒石榴四花生
男孩女孩花搭生
五撒桂圆六撒米
夫妻合睦过到底
七撒五谷八撒面
终年四季吃饱饭
九撒珍珠十撒钱
和和气气过百年
…………
醒来的一瞬间,他恍惚又回到了当年,当年他与莲成亲的那一日……可惜那感觉也只一瞬,便没了,他睁开眼下意识地寻找,没有爹,没哥嫂与小侄子,有的只是我奶奶那花白的头发,皱纹深深的一张脸,心里有一个地方,像被人穿了一刀,留下了一个永远的血洞,再也补不上了。
娘感觉到他动弹了一下,已经干涩的眼泪忽地又流也出来,伏在他身边,一声声地唤,孩儿,二孩儿,你回来!俺儿回来!俺那好狠心的孩儿,娘叫你哩,可听见了?你个孬种啊,心里没有娘!
乡里乡亲的就劝,说好了,孩子回来了,人好好的没事,别再难受了二大娘。
熟人和朋友一拨一拨地就都来了,因有了三爷爷的教训,又有了我奶奶的赌咒发誓,谁都不敢再提那莲的事,不得已被问得急了,也是扯三拉四,把那话头往一边岔,再不行,就说三爷爷跟他说那话是哄他,莲走亲戚去了,过几天就回来了。
到了第三天头上,父亲的身体看看就好了,已经在村里到处走,看那情势,早晚也是瞒不住的,这才由那老王,将事情的经过慢慢告诉了他。
那天老王在我父亲那里坐了半夜,开始的时候,他东拉西扯,只说一些男子汉的大道理,什么女人是衣服,兄弟是手足啦,什么男子汉大丈夫不能儿女情长啦,什么咱是党员是干部,身份不同,要从大局出发,不能跟一般百姓那样闹个人意气啦……就听得陈朴真烦了:你今儿究竟想跟我说啥哩?直说好了,我家属她到底是死是活?究竟咋回事?
老王只好就说了。
莲的事虽说是蔡大牙做下的,却是这老王也感觉问心有愧,因为当初,这蔡大牙想那莲的好事,他是知道的,可那姓蔡的是乡长,又那样土匪霸气,他想做的事谁也挡不了,老王在他手下,那也只是个听喝的命,何况这姓王的一向胆小怕事。只当初他怎么也想不到,会出那样大的事,人命关天,他若早知道,说什么也要拦住他的。
事情出来后,老王痛心疾首,感觉对不起我父亲,就好像莲的被害,也有他的一份在里面,一再地,他对人说:早知道他安的那个心,我就把弟妹藏起来,也不能把她往他那老虎嘴里送不是?
老王说,莲那天是他老王接来的,老王将莲接到乡里,只当她大的事,蔡大牙或许看在她的面子上能放一码,便也不好阻拦。其实从莲跟他一进了乡政府的大院门,他心里就不安了。因为不安,一直就没离开,只想但只要里面有动静,再进去不迟的。
那天他等在外面,先听到莲的哭,知道是那蔡大牙将陈朴真牺牲的事告诉了,女人家遇到这种事,哪有个不哭的?后就听那蔡大牙发脾气,知道事情不顺利,再后来,并没多大一会儿,就听到了一声枪响。
枪响以后,他,还有守在院里的乡通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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