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下(第2/3 页)
雁卿很拘谨,并没有门户大开的仰着头目光闪闪的望着谢景言。虽努力做出若无其事的开朗模样,可就连鹤哥儿也察觉到了,她有心事,且在自觉不自觉的同谢景言保持距离.
鹤哥儿不由就看了谢景言一眼——虽因妹妹被拐走的危机而看不顺他,但此刻鹤哥儿还是放缓了脚步,给他们留出了相处的空间。
谢景言仿若没有察觉出雁卿的心事,他也只是如往常带着雁卿玩耍一般,似乎已将自己昨日才告白过的事给忘记了。
他们出门晚,来到东市时已开市了。上元佳节利市,四海八荒的商贩都出动了,沿街便聚集了许多异国人。又有百戏团搭了棚子表演,胡姬招徕顾客。各商铺也将招牌货物沿街摆放出来,彩旗当风招展,红灯笼如珠串高悬,入目鲜亮缭乱。
他便带着雁卿一个店铺一个店铺的逛过来。
雁卿并不是头一次来东市,却是头一次这样身临其境的逛街。纵然出来时存了心事,渐渐也被那些琳琅满目的新奇货物吸引了。谢景言便不徐不躁的同她边说边逛。
东市有笔行、铁行、书行、胡琴琵琶行……去岁还新开了家雕版印刷行。雁卿对于书、笔、乐器兴致倒并不大,只进书店里去略翻了翻,见并没有她家不曾收藏的新书、古典,也就搁下了。只这店里的书却大都是雕版所印,她便也感叹,“……果然还是做起来了。”
楼蘩曾对她说过,想制六经的书板用以印制,她也曾在元徵书房里见过样书,想想似乎已是许多年前的事了。楼蘩到底不曾半途而废。
谢景言见她感慨,便说,“这也是前年才开起来的店面,能聚书成店用以售卖,还多托赖于雕版。”
“是啊。”雁卿便也点头——若还如当年那般,积年累月的以手抄录,以书籍之珍贵难得,哪里能支撑售书成为行业?她便又问,“这也是楼家的店面吗?”
谢景言便摇头道,“不是。如今东西两市,就只有宝御坊铁行还是楼家在经营。其余布帛、毕罗、胭脂行一类,俱都盘了出去。近来似乎也打算将宝御坊脱手,只宝御坊账面太大了些,尚还没有能整盘吃得下去的人家。”
雁卿就愣了一阵子,“楼姑姑是缺钱花吗?”
谢景言便摇了摇头,“不是为了钱。”因见雁卿关切,他便也放轻了声音,道,“大约是打算离开长安了吧。”
雁卿依旧不能全懂,却也隐约能猜到一些——因同太子持续交恶的缘故,楼家在长安渐渐步履维艰,离开也是明智之举。只是若家人都迁徙了,楼蘩和小皇子怎么办,难道也能跟着走吗?她是不信楼大姑会因楼蘩身陷困境就放弃她的。她们姑侄三人的情分,没有这么功利冰冷。
片刻后她才忽然想到——楼蘩和小皇子未必不会离开长安,只要皇帝一道圣旨……可小皇子才三岁啊,难道就要封王离京了吗?随即她又想起太子来,便又觉得,其实这样也好。
谢景言见她表情几变,最终归于略带失望的平静,便知道她已是猜到了——但只怕猜到的只有一半。
历来就没有太后随皇子就藩的,皇帝也不会给太子留下这个隐患。除夕夜谈里皇帝对太子说“善待弟弟”而未提及楼蘩时,谢景言便已隐约意识到,只怕皇帝给楼蘩安排的去处真的是……出家。
很残酷,但也总好过被迫殉葬——虽同太子接触不多,但仅凭极为有限的认识,谢景言已察觉出,太子是能做出这种事的。
他心知雁卿对楼蘩的感情。纵然楼蘩做过不地道的事,可她所经营的事业却件件都令雁卿仰望,大约雁卿想要开办书院的想法便是受楼蘩的影响而起。是以虽对楼蘩有失望,但她也很快接受了楼蘩并非完人这一现实,自始至终都不曾对楼蘩心怀戾气。若楼蘩不幸,她难免不会有狐兔之悲。
他便不同雁卿说这些,转而道,“虽长安是天下名都之首,可也并不是说外间便比不得此地。在我看来,出京比入京有趣多了。”
雁卿便也收回心神来,听他细说。他便和雁卿说他自幼在外所吃过的美食,说到辽东冬季凿河而取的鲜鲤子,就着在船上剖做莹白如雪的鱼生,入口甘甜;说齐地海滨有身形如梭的海蟹,□□月间肉肥得顶盖儿,吃着饱满弹牙;说吴兴所产之稻米白若水晶,蒸饭所用之甑,都俱是米香;又罗列长安美食,毕罗、胡饼、古楼子,其实也都是自西域传来……
他一边说着,就将雁卿带到路旁的蒸饼摊。恰蒸饼开锅,白气随着锅盖儿打开而腾起来,焦酥的肉香、馥郁的椒盐香杂着浓厚的粟麦香扑鼻而来。雁卿就觉着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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