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上(第3/4 页)
但她还是想问一句,“七哥为什么这么做?”
元徵道,“是我偶然得知,西山马场从西域引种了好马,新产了马驹。同陛下聊起时,便随口提了一句。这也需要‘为什么’?”
这件事其实已经无法追究了——楼蘩已经是皇后而赵文渊今日同贺敏成婚,雁卿也不可能问元徵是否知道彼时赵文渊正在和楼蘩谈婚论嫁,问他是不是故意让楼蘩遇上皇帝。
何况是又如何,就算元徵能算计着让他们相遇,难道他还能算计着皇帝看不看得上楼蘩,算计着楼蘩会不会见异思迁?
事已至此,再耿耿于怀也不过是庸人自扰。雁卿其实早已明白这一点。
此刻说开了,也算了结了一桩心事,终于能承认,“是我想多了,错怪了七哥……”
小半年不肯见人,结果就给了一句“错怪”,显然有些欺负人。元徵凝视了她好一会儿,道,“你因这莫须有的罪名、不相干的人,就要同我疏远吗?就算我是故意撺掇陛下去西山又如何?你眼里,我就是这么无关紧要到说丢开就可以丢开的人?”
……他果然不明白。
雁卿斟酌了片刻,才道,“那个时候,我阿娘是想将楼姑姑说给我三叔的。”这一件本不该对任何人提起。可既然说起前事,她觉着还是得和元徵仔细沟通的,“七哥知道吗?”
元徵知道……看他的表情雁卿就能猜到。毕竟他是这么聪明敏锐的一个人。
而元徵也果然没有对雁卿撒谎,他只转而说,“如今你三叔已娶了旁人。”
雁卿便道,“是啊……”
她所介怀的是元徵对她的亲人的漠然,他并不觉着赵文渊为此受情伤有什么大不了。或者说,若雁卿不知道,那么就算他做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元徵确实有这么份凉薄,视旁人如草芥。大约有人在他面前求死觅活,他也能视而不见,枉论设身处地去体察别人的心境。雁卿也知道她是个例外——正因元徵待她体贴入微,所以她一直以来都没有察觉到元徵真实的性格。或者纵然有所察觉,也没有认真去想。
她总觉着他们之间不会有矛盾的……可其实矛盾一直都在。
她便说,“七哥,若是你喜欢在意的人,哪管我做不到爱屋及乌,也绝对会顾虑到他们的处境。”
元徵道,“我又何尝不顾虑了?”
雁卿便道,“我不是在指责七哥,就是说明原委罢了。前一阵子我不敢见七哥,是因为错认七哥不在意我的家人……楼姑姑的事干涉到我三叔。若七哥真的做了,我便不知该怎么面对你,怎么面对我三叔了。所以我不敢找七哥询问。如今知道不是七哥做得,才松一口气。”道理说明白了,她便不打算再纠结这件事了。于是揽裙向元徵行礼,道,“我错怪了七哥,向七哥赔罪了。”
似乎自幼便是如此,遇上雁卿的事,他总是关心则乱、言不由衷。雁卿却能撇开他的心境,不徐不疾的解释、讲道理。
雁卿指责他不能“爱屋及乌”,元徵却压根不明白,雁卿究竟有几分在意他本人。
他就不能不多问一句,“若我今日不来找你,你是否打算搁置一辈子?再也不见我了?”
雁卿就一顿,道,“不会……”
元徵等着她再说些什么,雁卿也分明觉着自己还有话要说,却一时语塞。
意识到自己竟已不能轻易说出“我喜欢七哥,想一辈子同七哥在一起”的话,雁卿便有片刻发怔。
不过她却知道,这真的就是她此刻的心境……依旧是喜欢七哥的,也想同七哥在一起,可不再能轻言“喜欢”,轻许“一辈子”。因为已知道自己先前的盲目和轻率,知道七哥不是她想当然的七哥。
她需要更加认真的看待元徵。
雁卿茫然的片刻,忽而明白了她阿娘何以霸道的非让她等到十六岁不可。因为喜欢一个人也是一件非常郑重和复杂的事,非要到了一定的年纪,才能担负起诺言,承受住变故。
只是这么一瞬间的静默,元徵便已意识到了什么。
他今日其实并没有生气……纵然对雁卿严词相向,也只是为了掩饰害怕,为了确认雁卿还是在意他的罢了。
——雁卿自幼便随性,元徵常害怕也许忽然有那么一天,雁卿发现他没那么好,便再也不喜欢他了。
似乎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好难写,居然拖到了今天……元徵果然失宠了,写小谢顺流而下,写元徵就是溯洄从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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