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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汐已是热泪盈眶,不忍老祖母伤心,哽咽着说:“娘娘你放心,我一定送你去,我们不告诉爹爹,也不告诉娘,就我们俩去好不好。”
祖孙俩抱头落泪,老夫人哭道:“你爹,太狠心了……”
元旦一大早,宫里皇帝忙着祭天酬神,街上好几处道路是封锁的,但也关不住老百姓出门逛庙会串门拜年,整个京城热热闹闹。
二山起得早,趁着街上还安静时,温了一会儿书,待楼底下沸反盈天起来,他便下楼与店里的伙计和客人聊天。
日上三竿时,一驾马车停在客栈外,漂亮的姑娘跳下车,搀扶祖母下来,店里的伙计都殷勤地迎出去,寒汐笑道:“伙计,你们开张吗?”
那伙计笑道:“开张开张,客栈一年四季都开张。”
夫人被迎进来,掌柜的迎上前道贺新年,但见二山从内堂出来,正帮着伙计搬箱子,把箱子放下后,他拍拍手掸掸灰尘,一转身,便见祖孙二人笑盈盈地看着他。
“凌公子,奶奶想来看你,我们就偷跑出来啦。”寒汐活泼可爱,一面搀扶着祖母,一面说,“凌公子,能去你房里说会儿话吗?”
二山怔了一怔,店里掌柜的说:“原来是你的客人,快楼上请,我送上好茶来。”
老夫人忙道:“掌柜的不必忙,我们吃了茶来的,坐一坐便要走。”
掌柜的见老太太体面端庄,言行优雅,心知是哪里大户人家的夫人,这毕竟是京城,出门扔个石头,都能砸到一个当官的,他自然不敢怠慢。
二山也是无奈,不愿给客栈添麻烦,只能将他们带到自己的屋子。
客栈的客房装修精致,虽不宽敞,一个人住足够了。
二山在家时养成的习惯,每日要打扫整理,除了书册在桌上堆成山,床铺柜子,皆是整整齐齐的。
“你就住在这里?”老夫人叹了一声,在她眼里,终究是不像样的,怜惜地说,“这里的人进进出出,嘈杂地很,你如何念书呢?”
二山道:“早晨起的早些,夜里睡得晚一些,再者平日里都在学堂里,回来不过是吃饭睡觉,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便足够了。”
寒汐问的话直,道是:“凌公子,你家里也是开客栈的是吗?”
二山含笑:“是,我从前是个跑堂的,所以从小在客栈里长大,住在这里只会觉得安心。”
老夫人颤巍巍地问:“你是那家人生的孩子?”
二山怔怔地看着祖母,她苍老的眼眉里,似乎早已认定自己就是她失散的孙儿,这是让二山最为难的地方,在那个冷血无情的大宅里,竟然还有人能牵动他的心思,其实他以为祖母或已天年,没想到……自然,他愿祖母长命百岁。
“我是他们捡来的孩子。”二山如实道,“从人牙子手里救下的孩子。”
老夫人浑身一震,声音都颤抖了:“那、那你记不记得,你爹娘是谁,记不记得自己是哪里的人?”
二山摇头:“当时被吓坏了,什么都忘了,只知道自己六岁,其他什么都想不起来。”
老夫人哭了,抓着二山的手道:“行业,你就是六岁丢的,你就是六岁那年丢的,行业,你把衣服脱了,让我看看好不好?”
她颤抖着,转身对孙女说:“汐儿,你出去。”
见祖母要脱凌公子的衣裳,寒汐自然不好留在这里,她赶紧退出去,但里头凌公子好像并不愿意,祖母竟是激动地说,她要给凌公子跪下了。
千里之外,年初一一大早,凌朝风的朋友,就送来了二山的家书,刚刚好的日子,在年初一这天到家里,他向众人拜年,说他在京城一切安好。
张婶很想念他,将信看了又看,红着眼睛说:“这孩子,几时离开我们这么久过,将来不知他会如何,若是去地方当官,咱们倒是能常常去看他了。”
小晚想到昨晚相公说,二山此去京城,考取功名是其一,其二,他要解决自己的身世。小晚才知道,相公早就发现二山欺骗了他们,他说二山是记得自己是谁家的孩子,他是故意“忘”了的。
看样子,彪叔和张婶都没察觉,十几年来,二山心里到底想什么,难道是仇恨?
她问凌朝风,这件事会不会影响二山的仕途,丈夫说:“我尽力把他送去京城,我的责任便到头了,接下来的路,且看他自己怎么走。”
此刻,小晚经不住轻轻一叹,张婶嗔道:“大过年的,叹什么气?”
小晚忙敷衍:“我肚子重,顶着心口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