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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苡蔫蔫点了下头,小康子忙道起不是来:“你别不高兴,咱们就指着万岁爷的脸色过日子呢,我就是瞧瞧万岁爷生气了没,待会儿回去我也好跟着来事儿。”
盛苡抬起头笑了笑,“公公言重了,我哪儿好意思生气呢,我临走前,万岁爷脸色没什么不好的。”
小康子放心松一口气,颇替她感到庆幸,“要我说,你今儿可行了大运了,也就进去跪了那么一跪,前几天晚上,有位主子娘娘可硬是被哄了出来……”
盛苡随口应着,感恩奉迎的假话她实在难以说出口,骗得了旁人,横竖是骗不了她自个儿。
话说着,乾清门近在眼前,汉白玉月台上立着一人,远远喝住他们:“是谁?”
小康子学着朝中大臣的架势,冲他拱手一揖,“是御前的小康子,送南果房宫女盛苡出宫。来时刚打过照面儿,大人您行个方便。”
这是宫里有头脸的太监们为自己抬高身份的一种手段,一旦跟各宫侍卫门混熟了,碰面自觉就省了那套尊卑礼数,招呼也打得越发简省,间或借着主子的由头,反倒拿乔对着侍卫门呼呼喝喝的,时候长了,侍卫们不乐意了,搁家里面,跟老子哥子之间还分着辈分大小呢!
双方这就针尖对麦芒地杠上了,侍卫们看不起太监们的身份,太监们不服气侍卫们的统辖,是以每逢太监来往进出,侍卫门就卯足了精神,不管是眼生的还是面熟的,都拉下脸往深了盘问。
他不伦不类的学样,自鸣得意中透着滑稽,甚显好笑,阶上那人似乎并不在乎,“既这么的,公公请便,只是这时候宫里各处都下钥了,行走恐怕不便,不如我替你把这位姑娘送回去?”
饱和响亮的嗓音传出,提醒了小康子,从这儿到南果房还要再过至少两道宫门,把人送回去再兜转回来,不定还得再吃那些牛犊子们几顿脸色!
“盛苡,你乐意吗?”小康子犹豫间向她讨起主意来。
盛苡觉着不合适,又不忍心使他为难,个头还没她高,估摸也就十一二的年纪,半大的孩子,肩背就偻成了虾米似的,见天地往宫里各处跑着传宣,人前人后只怕没少受人欺负。
她浅笑了下以示安慰,“那公公先回去罢。”
小康子高兴极了,满脸地跑眉毛,讨好地笑着:“盛苡,你人长得好看,心眼儿也好,往后你叫我小康子就成,没得生分。”
盛苡心里酸酸的,轻嗯了声,笑道:“小康子,你快回罢,殿里还等着你伺候呢。”
“嗯!”小康子重重点头,回头又看她一眼,撒开步跑远了。
“不必麻烦大人了,奴才自己回去就成。”她冲阶上那人蹲了蹲,退了几步转身向日精门去了。
走到门前,回身看了眼,那人仍站在阶上似乎正往她这边望着,她忙收回视线,门内的侍卫一看是她,抱怨着命笔帖式记过笔录,就放她出了宫门。
甬道尽头是一团漆黑,两旁的旱白玉石灯座里跳跃着光火,橘晕打在她的脚头,将她一整个给括了进去,拉出长长的影子。
鼻尖突地一凉,盛苡抬手摘下一只雪片,逐渐染湿她的手指肚。
仰起头,月亮隐在阴沉沉的积云后,雪毛溶进疏朗的月辉中,纷纷扬扬浇洒下来,钻进她的领口。
盛苡缩了缩脖子,刚迈起脚,身后传来轻浅的脚步声,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停下。
疑惑间转过身,一人一身侍卫打扮,手上紧握着佩刀,刀把头镶坠的明黄流苏几乎被雪染白了,头上戴着盔帽,面容被两侧的盔布严严实实遮挡住,流散出森寒的气息。
☆、古竹马
眼见那人几步逼近,她脚下锲了钉似的,怎么都拔不开步,膝盖发软只往地上沉着,念头急转间,想的竟是皇帝那张边角明晰的脸,他果然还是放不下,派人取她的命来了。
挺直的身影扑进,摘下盔帽,一只膝头着地,跪揖道:“卑职宋齐给公主请安了。”
盛苡心头打着疾浪,颠来颠去的,看着他浓黑的眉毛逐渐粘满白雪,他的父亲是前祁锦衣卫衙门的指挥,她跟二哥盛茏年满六岁时,他被挑进宫作为盛茏射御的陪侍,她的功课每日由建贞帝亲授,得空就偷溜进上书房偏院里去探看他们射箭,九岁的他臂力过人,轻易就能把一张弓拉成一轮满月,每每中了靶心,就嘴角衔着弦,侧过脸昂头冲着她乐,等她拍手叫好,就扭回头越发起劲儿地上箭拉弦……
“嗖!”地,箭头正中她眉心,把她从遥远的从前拉回,对上他轻微抬起的面孔,熟悉的眉眼剥离了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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