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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
六 “启示录”(4)
亚历山大像个老人,慢慢站起来,一只手放在玉的头上。“别为这事儿着急,亲爱的。我不会让你离开安娜。你对她这样尽心尽力,我谢还谢不够呢!你说的对,安娜是你的孩子。”
从育儿室出来,向下走一小节楼梯,就是伊丽莎白的房间。自从她离开病床,亚历山大就再也没有走进这间屋子。他注意到,屋子里的陈设全变了。先前,他想通过悉尼饭店办事处购置家具的计划搁浅了。现在,屋子显然是按照伊丽莎白的趣味布置的。富丽堂皇的家具少了,镜子也少了。印花棉布代替了锦缎帷幔,而且都是蓝色,蓝色,蓝色。茹贝说,这是忧郁的色调。
我是怎么了?自从安娜出生,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我,作为一家之主,居然一无所知。是的,我经常出去。勘测、修建到拉特沟的路,我信不过别人,只有亲自出马才放心。可是,没有人向我请示过什么,也没有人向我汇报过什么。最终,竟然是我两岁的女儿说出事情真相。在这个全是女人的家里,我是局外人。玛吉·萨默斯……我这张网上的一只胖蜘蛛。我早就应该知道这一点。伊丽莎白一直就不喜欢她,现在我明白为什么了。好了,可以让她和萨默斯从三楼搬出去,在金罗斯再给他们找一幢房子。让她就住在那儿。我要雇新管家。一直雇下去,直到发现一个合适的人选。这个人不能讨厌中国人,不能像贝迪·凯利那样有一大堆狐朋狗友,每逢星期日到教堂做礼拜时,就飞短流长、造谣生事。
“伊丽莎白!”他喊道,只走到化妆室就停下脚步。
伊丽莎白立刻就走了出来。她还穿着酒红色骑装,眼睛睁得老大。
“你骑一匹白马,用这个颜色的面料做骑装不合适,”他说,朝她鞠了一躬,“沾上白毛就不好看了。”
她笑了笑,似乎有点后悔,屈身还礼,说:“完全正确,亚历山大。下一套骑装是乳白色的。”
“你每天都出去骑马,是吗?”他问道,慢慢走到窗前。“我喜欢夏天,白天长。”
“我也喜欢夏天。”她有点紧张地说,“是的,我几乎每天都出去骑马。除非突发奇想,赶着马车到金罗斯转上一圈儿。”
一阵沉默,他继续凝视着窗外的景色。
“有什么事吗?亚历山大。你为什么来这儿找我?”
“你经常去看安娜吗?比方说,你去看马的次数多,还是去看你女儿的次数多?”
她急促地呼吸着,开始颤抖。“不,我想我去的次数不多,”她闷闷不乐地说,“玉把安娜亲得要命,总让我觉得,在育儿室我是不受欢迎的人。”
“这话从一个当母亲的人嘴里说出来,伊丽莎白,只能让人觉得是个借口。我想,你当然知道,玉是你的仆人,她得听命于你。在这个问题上,你做过努力吗?”
伊丽莎白苍白的脸上飞起两朵红云。她两手紧握,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好像一只脚被钉在地板上,只能在很小的范围之内转圈子。“没,我没有做过什么努力。”她轻声说。
“你今年多大了?”
“到九月就二十岁了。”
“时间过得真快呀!十九岁就生了两个孩子,十九岁就两次和死神擦肩而过。现在,你终于从这痛苦中永远解脱了。不!”他大声说,“不要哭,伊丽莎白!现在不是流眼泪的时候。听我把话说完。有你哭的时候。”
伊丽莎白从她站的位置看过去,只能看见亚历山大的背影。出什么事了?他为什么那么痛苦?他确实受着痛苦的煎熬。她看见他抻了抻肩膀,渐渐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再开口说话的时候,语气温和了许多。
“伊丽莎白,你把孩子交到像蝴蝶和玉这样两个忠心耿耿的中国女人手里,我没有丝毫责备之意。特别是你自己没有过少女时代,一切都可以理解。我想,每天出去骑骑马,或者赶着两轮马车到金罗斯兜兜风,这不期而至的自由让你像喝了香槟酒一样,晕晕乎乎。其实,这并没有什么不对。你已经尽了人妻之责,即使老默里的上帝也不能对你提出更高的要求。现在,责任已经完结,倘若我是你,也会尥尥蹶子。”他叹了一口气。“然而,虽然你对我已经不再有什么义务,但是,你对你的孩子还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不禁止你骑马、赶车、散步,或者做别的你想做的事情。因为我知道,你喜欢的这些活动都是正当的。可是,你绝对不能忽视两个女儿的存在。再过两三年,内尔就长大了,我可以把培养她的责任从你手里接过来。可是,恐怕安娜不像内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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