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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腦短路,一時間無法回答。
……不能回答。
直播仍在繼續,他的視線聚焦,屏幕內成像鮮活,隔著無數電子管、晶體、玻璃屏或者其他任何科技造物,隔著網絡延遲,他的心跳被融解成一陣無序的節拍。
陸於則輕盈而柔軟的笑意,像是只為葉形一人般,精準刺入他胸腔偏左的位置。
第16章 拍攝現場
小朱車技驚人,硬是把豐田埃爾法開出了初號機的精神。葉形坐在後排,感覺她的技法精妙到手端紅酒杯都能不撒出來分毫。
不過他沒有端紅酒杯,他正捧著劇本。
據說坐車絕對不能低頭看書,不然會導致強烈嘔吐欲,約等於暈車。葉形不暈車,但他現在確實感到頭疼。
非科班出身的人未經表演課程薰陶,他對自己的角色沒有信念感。
他一邊背那幾句已經記爛了的台詞一邊揣摩著角色心理,搜腸刮肚地在他貧瘠的人生經歷中尋找可以挪用到表演里的部分。
找到完全貼合的細節並不容易。
從陸於則的教程來看,表演確實是一種創造性過程——其本質是個過程,無論途徑如何,交付給觀眾的只有呈現效果。
也就是屏幕上的表現。
就好比哭戲,不管是感情充盈到極致的淚目還是眼藥水使然的熱淚盈眶,未必鼻涕亂飛才足夠情真意切,亮晶晶水汪汪的眼眸足夠漂亮就足以交差,誰管你怎麼哭出來的飆淚就行,大部分偶像劇不會在意背後的層次。
這是葉形的樸素觀念與認知。
他捂住臉,思考如何表現出一個合格路人男氣質。
補充,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的那種。
「葉哥,我得把車停後門,」小朱在駕駛座上說,戴著耳機,有點像特工系,「劇組的人說裡面停滿了。」
葉形毫無認知,但他仍對下決策這件事略感興奮,「行,」他指揮道,「你看著來。」
給予助理相當大的自主權,他真是個好(臨時)領導。
她行雲流水地倒車,葉形趁著最後一點時間臨陣磨槍,他上工第一天,準備把ng總數控制在個位數,據說劇組有把難戲提前拍的習慣,換而言之,接下來的十個小時很可能是他整個龍套生涯中最困難的階段。
這也是他有且僅有的、和陸於則對戲的場景。
因此,困難的原因不僅在於「演」,還在於……應對陸老師。
葉形翻了一頁。
今天涉及的劇情倒是相當簡單,葉形飾演的一直暗戀女二的男n終於無法忍受偷偷喜歡的人總是把陸於則飾演的男主角放在第一位,於是在某個主要角色均不知曉的泳池聚會一角,男n不自量力地和男主角發生了爭執。
老套至極,葉形認為這算一個動作戲場景。
被嫉妒心扭曲的男n趁男主不備從語言輸出發展到動手動腳,後者耐心壓制,然而隨著事態發展,男n認為對方瞧不起自己,惱羞成怒,先動手推搡,然後——
被男主角摔入水裡。
正義終將戰勝邪惡,皆大歡喜。
葉形努力理解了這段劇本的思路。簡而言之,陸於則要把他推下水。
由此可見男n戰鬥力實在是弱得不行,其存在價值僅在於表現女二的迷人,而如此迷人的女性男主居然甩都不甩,可見其對女主的鐘情。
看來不僅是他,女二也是工具人,用來蘇男主的。
男n和男主值此一役,甘拜下風,黯然離場,再與主角敵對簡直就是野狗對著月亮吠叫。男主輕描淡寫一擊制敵,兩相對比高下立現,越發襯托出男主不與凡人一般見識的溫柔正直但真要反殺又能一刀斃命的厲害之處……
編劇是真的不害臊,他開始懷疑是不是此前惹過陸於則,好讓他藉此機會公報私仇,借演戲讓葉形飽受冷水之苦。
在他胡思亂想的間隙,目的地到達。小朱停車,背上她國○地理的巨大雙肩包,后座門自動移開,刺眼的陽光一下子讓葉形難以適應,他們一高一矮站在後門處,一同抬頭望著眼前估計有五六米高的大理石長方體雕塑,豎在開闊的空地上,當中掏了個菱形的洞,抽象到看不懂。
或許是風水學方面的講究,後門整個這種看上去就十分豪華的裝飾物多少有點異想天開。
葉形突然覺得他和小朱有一絲寒酸。
就像他的角色,出現得突兀,最後消失得也無聲無息,帶著硬塞進去的格格不入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