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峰放下苏毗公子,他扶着坟旁的围栏,缓缓去推墓碑,陆寄风颇为奇怪,以他病弱的身子,如何去推沉重的墓碑?
峰拉住了苏毗公子,道:「不能进去!」
陆寄风这才领悟:大概墓碑是活动的,里面别有洞天。
苏毗公子哀怨地看了峰一眼,道:「我……」
峰说道:「少夫人的身躯已在里面静养了这么久,不宜让外面的空气一再进去,伤她的身子。」
苏毗公子这才缓缓地放下了手,嗒然道:「你说得对……」
原来墓中的人还没死,不过在坟墓里面静养,实在是太诡异了些。
苏毗公子轻抚着石碑,柔声道:「越娘,越娘……我来看你了,你好些了没?」
墓中无人应答他,苏毗公子轻道:「我为你寻来无数药引,你一定会好的,但只怕那时……唉!」
他的手微微颤着,看样子是连要说完话都很吃力,他没说完「只怕那时」怎样,可是陆寄风也听得出来,只怕越娘痊愈,他却要死了。
峰面无表情地守在他身后,苏毗公子突然弯下身,捂着口,喷出了一口鲜血,峰大吃一惊,连忙揽住了他,急切悲伤地说道:「公子!切勿太过伤心,您经不起。」
苏毗公子喘着气,袖上血迹斑斑,淡然一笑,道:「泪尽而血出,是很自然之事,我已为越娘流尽了泪,无泪可泣,只好继之以血,难道你连血也不让我流吗?」
陆寄风中心恻然,泪尽血出,是多么沉重的悲恸才能如此?
峰突然愤恨地说道:「公子您根本不该救越娘夫人!」
苏毗公子脸色微变,道:「你说什么?」
峰恨恨地大声说道:「生死有命,夫人若是当初死了,或许公子不会悲恸至今,夫人的情况一拖三十年,这三十年来,公子日夜忧思,再怎么样的人也要伤痛而亡!公子您虽有长生之术,也经不起这样摧残……」
「住口!」苏毗公子气得浑身发抖,像是要晕了过去,举起手中玉箫像是想打峰,但一举起,紧咬着唇的他手颤抖着,终究没有打下去,好一会儿才颓然放下,声音冷漠得像霜一般:「越娘若死,我有长生之术又有何用?那时我一样要随她同穴,你难道不懂吗?」
峰紧闭着唇,默不作声。
陆寄风想道:「不知苏毗公子的夫人是生什么病?我的血能不能治好她?若是当初有人能救若紫……」
他没再想下去,以免伤心太甚,若是有人能救若紫,他会何等欢欣?人生又会变得何等可爱?他完全能体会苏毗公子的哀痛与不放弃一丝希望的用心。
苏毗公子怅望着墓碑半晌,举起玉箫伸向墓碑,快速地疾划着,沙沙石屑纷坠之声不绝,陆寄风一惊,他能以玉箫在石碑上刻字,可见武功深湛,这倒是令陆寄风十分意外。而武功这么好的人,竟有一副病得快死的身子,更是匪夷所思。
苏毗公子一面刻字,一面轻轻吟道:
「岁忽忽其若颓兮,时亦冉冉而将至。薠蘅槁而节离兮,芳以歇而不比。怜思心之不可惩兮,证此言之不可聊。宁溘死而流亡兮,不忍此心之常愁。」
这是屈原诗赋「九章」中的悲回风片段,意思是:岁月忽忽像山崩一般地逝去,时光渐渐接近了尽头,薠蘅芳华枯萎,枝叶干枯凋零,花朵的香气也已散尽,哀伤之心已无药可治,从前的一言一语犹在耳际,但我宁愿生命随着流水而消逝,也无法再承受这样永恒的悲愁。
虽然陆寄风所读的骚赋聊胜于无,听了这样的辞意,犹心动神驰,胸口刺痛,想不到古人会有如此深情之语。
苏毗公子刻毕,伫立在墓前,默然沉想。峰见辞意不详,更觉得忐忑,道:「公子,过不久一定可以治好夫人的,您何必写这样的句子?」
苏毗公子绝望地看他一眼,道:「不知为什么,我感到也许我要失望了……」
峰道:「公子为何突然有这样的想法?您一直没有放弃过啊!」
苏毗公子喃喃道:「我等不了……我等不了了……峰!如果她无法痊愈怎么办?峰!你告诉我该怎么办?!」
苏毗公子像是连站立的力气都没了,整个人往峰的身上倒去,峰搀住了他,大声道:「不会的,公子,圣女答应过您救活她,圣女老人家所说的话一定会实现的!」
陆寄风胸口一震,苏毗公子也信服了舞玄姬?
那么,此宅也是舞玄姬的据点之一?但为何空旷无人 ?'…87book'
苏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