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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破碎的黑冰碴,走到跟前仔细听他的笑声,便知道他的声带和肺部已被毒药侵蚀得千疮百孔,像是一只破烂的风箱。他的脑袋上插着无数银针,像一只银芒刺猬。
他根本不像一个病人。“蝉怨”似乎只是改变了他的样貌,并没有真正伤害到他。
只是挽月细心,看到了他额头不断渗出的冷汗,看到他托乌龟的手指节发白,看到他黑袍下的双腿微微颤抖。
这是怎样一个男人啊!他演了多久了?难怪白娘子说一生最敬重的就是他。
中了“蝉怨”,原只有四十九日好活,日冻夜焚,共四十九轮。用银针续命,其实就是延长苦楚,将半夜的焚身之苦延到数日,半日极寒之酷也延续数日。一般人有幸中此毒,往往只求速死。
白贞和歧王,都是意志坚韧的人。
他太夺目,挽月冲上前时,听到两旁的惊呼声,才发现除了床榻上的歧王夫妇,床榻两边还坐着数人。
她没心思去看他们,夺过那只乌龟随手递给身后的林少歌,抓住歧王枯枝般的胳膊凝神听起脉来。
一刻钟后,她终于缓缓舒了口气,坐到桌旁从随身的袋子里取出那八只白玉瓷瓶排在桌上,双目微闭,两只手蝴蝶穿花一般从各个瓶中倒出或多或少的毒药,归在一只白玉碟里,信手荡了荡,让人取水来。
温水递到,挽月接在手中,隐隐觉得异样,便放在唇边试了试水温。
她神情微怔。水中竟然被人下了砒霜,分量很小,但足以让歧王这副残躯被自己“治死”了。是谁?会不会就是让歧王中了“蝉怨”的那个人?她转着心思,不动声色。
“好像缺了点儿。”她歪着头想了想,端着那碗水,又回到桌边坐下,拎过一只瓷瓶向白玉碟中多添了一味毒,随后端着那碗水,递到王妃手里。
“王爷……”王妃略有踌躇。
歧王伸出手,安抚地拍了拍她,抬起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定定看了看挽月,随即爽快一笑,头一仰,将白玉碟中的粉末就着那碗温水一口吞服。
众人屏息静气。
少时,歧王面孔一阵扭曲,喷出一口黑血,整个人软软歪倒在王妃身上。
“啊!王爷!孙太医快去看看!”
挽月眯起双眼,看向发声处。正是昨日那个随着王妃来看她的白衣女子。
白衣女子急急上前,从头上拔下银簪探了探地上黑血,“砒霜!她下毒害王爷!”
女子指着挽月,气急败坏:“王府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害王爷?说,是谁指使你的!”
“薇儿,住口。莫要影响太医。”
挽月挑眉去看,是女子身旁身着青色长衫的青年男子,面若冠玉,和林少歌有三分相像。
垂手立在一旁的孙太医急忙坐到歧王身旁替他把脉。
“若不是世子带回来的人,我们又怎么会放放心心就把王爷的性命交到她手上?世子,王爷要是有什么不测,你可脱不了干系。”叫薇儿的女子冷冷望着林少歌。
原来她不是世子妃。挽月偷偷看向少歌,见他面无表情盯在歧王身上。
“咳!”歧王突地一声呛咳,醒转过来。
几乎同时,孙太医“噗通”磕了个头:“恭喜王爷王妃!脉象已趋于平稳了!”
挽月依旧眉眼淡淡:“热水备好了吧?这就过去吧。”
王妃亲自侍候歧王脱光衣裳下了水。挽月也不避讳,抄着手站在一旁,指点丫鬟们换水。
那具破败的身体中不断渗出黄色的毒液,众人随着挽月手指将水一盆盆舀出,又加进新的烫水。
子时,她又配制了另一剂解药让歧王服下。然后继续添水换水。
到了第二天,挽月有些头重脚轻,恍惚间听到少歌柔和的声音对她说:“你去歇一会,我看着。”
“不行!”她摇了摇头,“有个万一,我还能补救。”
“好。”他不再坚持,默默站到门口,拦住那些往里窥探的视线。
“世子,”挽月走到他身边,压低了声音:“三日后,我们若是都去睡了…”
他意味不明嗯了一声,转身就走。
挽月熬足了三日。困到不行时,歪在椅子里眯一会。
终于,歧王皮肤上的黑色尽数褪去,鲜嫩的新肉开始结痂。众人将他从水里捞出来,仔细擦干全身,换上干净睡袍抬回房中。
王妃才是真真正正三天三夜没合过眼,望着自己夫君熟悉的面容,两行眼泪缓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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