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部分(第1/4 页)
而曝露在明处的另一半峻颜,窦来弟并不确定那是什么,若真要用言语形容,嗯……倒教她想起以前学堂里教书的老先生,好几回她趁着老先生打瞌睡,偷偷沾着墨笔在他脸上胡乱涂鸦,还曾顽皮地染黑人家的白胡。
“你……你……哇哈哈哈──”她努力想挤出话,嘴角偏抽搐着难以控制,忽然间爆发出来,抱住肚子笑得眼角渗出泪珠,还伸出一根指儿对着他。“我、我是吓着了,可你干什么把脸画成这副德性?哇哈哈哈……”
那图样像一圈漩涡将他略高的颧骨全然占领,再加上此时的他散发垂肩,双目锐利,说实在话,瞧起来还真是狰狞,但窦来弟就是忍不住想笑。
古怪地瞧着她,他一时间竟哑口无言,找不到话说。
“噢!不成,我、我哈哈哈……肚子好痛……”笑到抽痛。
终于,他磨了磨牙,紧声道:“不是画,这是黥面。是一针一针剌上去的。”有什么好笑?!
窦来弟深吸了好几口气,一手拍着胸口努力地收敛着,费了番气力才控制住唇角。
她再次瞅向他,眸光细而沉,在他面容上悠转。
“顶着这模样来去是招摇了些,也难怪你要蒙着脸,呵呵……青龙,我知道你,呵呵……我知道你的。”
眉峰微蹙,青龙的目中闪动奇异光彩,灼灼地烧向她。
眼前这小姑娘有意思,太有意思了,不仅如此,他觉得整个四海镳局简直有意思到了极处。
“我以为只有巫山一带才有人认得我,没想到自个儿已经这么出名。”
巫山青龙寨,他占山为王,底下的徒众多如过江之鲫,下又有长江河运通过,地利之便让他干起那些没本钱的勾当是得心应手,犹如天助。
窦来弟可爱地哼了两声,刮刮嫩颊臭他──
“是呀,是大大露脸啦,从巫山一路臭到九江来了。我阿爹说,你把那位奉旨视察长江流域省分的巡抚朱大人整得惨号兮,人家打四川出来,挟着天威,声势各么浩荡,你倒好,一声令下就把人家十来条官船洗劫一空,逼着好多官差脱光衣裤跳进江里,呵……也真够坏的。”
闻言,青龙双臂抱胸,宽肩耸了耸,声音透进笑意──
“天气热,让他们在江里凉快凉快多好?我要是真够歹毒,就该一刀一个了结他们,省得烦心,也不用落到被那位朱大人发榜通缉的地步。”
“这是强词夺理。”她小巧的鼻子皱了皱,轻哼一声,“你抢光人家大官的家当,还怪人家发榜缉捕你?”
青龙摇头低笑,片刻才道:“不算抢光,还落了一件好货,”
窦来弟心思灵巧,脑中已迅速将事情连接起来,颔首淡道──
“昨日祈福节,我阿爹被县老爷和巡抚大人请去相谈!而你今晚夜探四海,就是为这事吧?”
“何以见得?”
“四海以走镳营生,人家请咱们去,不为托镳还能为啥儿?”她九节鞭收拢握在掌心,轻抵着下颚,有一下没一下地敲了敲,“听我家阿爹说啦,那位朱巡抚托四海走镳,保一对羊脂玉如意,听说是当今圣上所赐,他从京城带着出来从不离身,还打算当作传家之宝哩。
“呵,你以为那东西在四海镳局里吗?奇怪了,不就是一对玉如意,有这么特别吗?还让阁下甘冒风险,出巫山一路追到九江来,实在有点儿大费周章呢!”
他薄唇勾勒,“我就是要那对羊脂玉如意。”
“为什么?”虽是上等货色,在她看来,也不过是件玩意儿,跟其他的珠宝饰品不都一样?却教他紧追不舍了。
青龙再次耸肩。“不为什么。纯粹看那个姓朱的大官不顺眼,非把他抢个透彻精光不爽快。”
挺任性的解答,很像他这种人会敞的事,不计后果,只图心中痛快?窦来弟秀眉不禁一扬。
他定定地看着她,脑海里不知想些什么,一会儿才道──
“很好。我的底细全教你摸清了。”
“还没有,我还弄不明白你为什么要黥面?都不疼吗?”
她的语气温和柔软,像在慰问一个友人。
青龙微微怔然,随即宁定心绪,模棱两可地说:“干这没本钱的勾当,哪个不是青面獠牙?顶着这张脸倒方便了,用不着开口,别人自动就把财物双手奉上。”
“唔……那这回你可要失望了。”窦来弟轻轻笑出,月夜下明眸闪亮,“不妨告诉你吧,我家阿爹本要推掉这桩生意,可是县太爷和巡抚大人硬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