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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如意正垂眉拨弄着自己修长的宝石护甲,一言不发。
方老学究咽了咽唾沫,硬着头皮道:“接下来的时间,大家对弈。如有疑窦,来问老夫。”
这是个临时救场的新项目,但哪怕再顽劣的少年也天生有着深刻的尊卑意识,并不敢在贵人面前造次。立刻安安静静地两两分好组。
廿一不出意料的和何囤被剩了下来。
何囤看着棋盘,动作僵硬地拿出一颗棋子放在棋盘。
“何兄,执白者先。”廿一好心提醒,顺便收起棋盘上被错下的黑棋,将自己边上的白棋篓换给他。
何囤:“……”
就这样,两人倒也乍看有来有回地下了起来。
廿一有一下没一下地喂着何囤棋,忽然有些走神。
因为似乎很久以前,他似乎也说过和刚才类似的话。
“黑棋须让,执白者先。”那时,他支着下颌,认真教导对面的少年人。
那少年没坐像地靠在椅上,看着懒散的很,还笑眯眯的,酒窝看起来甚至有点甜,眼神却很烈,凌厉逼人。
少年直勾勾地看着他,笑道:“为何要让?老师,您说’弈者,谋也。’我想要的东西死也不能放。如何能让?”
在这么个半大孩子说出你死我活时,他当时并没放在心上,只是道:“孩子话。白者,皂也,寓白丁。而黑为正色,为贵族。白弱黑强,君子贵气度,如何不让?若要为人君,你首先要学的就是取舍和放手。”
当时少年是怎么答得?
他想不太起来了,如今刻在脑海里的只有少年那句“我想要的东西死也不能放”。
——竟然到他自己死了都记得。
廿一反应过来时,袖子已经被何囤扯了好几下。
“该你了,快下!”
这少年好了伤疤忘了疼,见这公主贵人似乎也不是要吃人的老虎,渐渐放松了些,真全情投入地下起棋来,还洋洋自得地挤眉弄眼。
廿一有点佩服他的心态。这才稍微认真地扫了眼棋盘,顿觉头晕。
因为何囤居然还稍微会一点,但也仅限于了解规则,还自作聪明地抢了布局,其实首尾矛盾,难以为继。
廿一执黑,只需要最多三目,白棋便要溃不成军。
这死棋实在太过明显,死的太透,他一时竟不知道如何救起。
——看来不仅雕花难,花雕久了忽然进入一个大菜园子,也会一头雾水发懵。
而就在他犹豫时,公主赵如意无声无息地站到了他们旁边。
廿一顿觉不对,正想索性乱下一气,好歹为自己的烂棋篓子身份正名。
赵如意却忽然开口了。
“此局已完,白子无力回天了。”她的视线淡淡落在棋盘上,也说不清是什么情绪。
然后,赵如意抬起下巴,看着廿一,道:“下一局,你和我下。”
屋中一静。
原本,这便只是个表面上的棋课,除了何囤这过分傻的,其实人人心神都系在这位突然驾临的长公主身上。现在,她突然发话,大家都下意识地提起精神,偷偷窥探。
廿一摸索着手里的棋子,没有说话。
方老学究却先坐不住了。他对这群小子到底有几斤几两最心知肚明,而其中这个叫李小灯的,又是看着格外呆的,上课时总神情怨愤地出神,身上还总青一块紫一块的,看着十分不讨喜。
老夫子担心这小子没轻没重,自作聪明冲撞了公主,连累他授课不当的罪名。
方老学究颤巍巍地躬身对赵如意行了个礼:“公主殿下,老夫教导不利,李小灯这孩子初才学棋,技艺粗疏,怎配与您对弈。”
说罢,他吹胡子皱眉地瞪了廿一一眼,示意他一起请罪。
廿一像才反应过来,慢半拍似的从椅子上站起来,袍袖还狼狈地蹭到棋盘,看起来十分木讷地附和拜倒道:“啊,是啊,请殿下恕罪。”
这就没了。倒是就地取材,把何囤的傻学了个九成九。
赵如意遥遥一指棋盘:“本宫瞧这可不像初学。”
她话音落下,老头子便下意识的看过去了,看了半天却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因为棋盘上就是非常坦荡清晰的菜鸡互啄场景。
李小灯所执黑子和何囤所执白子都烂的十分棋逢对手,看起来很能长厢厮守地拉扯下去,完全不是公主当时说的“此局已完”。
于是,他老人家半张着嘴,半天也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