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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也不要吃的东西 了。我没有吃酒,肚子饿着,照常吃两碗半饭。在这里可说是最肯负责吃饭的人,没有受主 人责备。因此我对于他们的争执,依旧可作壁上观。我觉得这争执状态真是珍奇;尤其是在 到处闹着没饭吃的中国社会里,映成强烈的对比。可惜这种状态的出现,只限于我们这主人 的客厅上,又只限于这一餐的时间。若得因今天的提倡与励行而普遍于全人类,永远地流 行,我们这主人定将在世界到处的城市被设立生祠,死后还要在世界到处的城市中被设立铜 像呢。我又因此想起了以前在你这里看见过的日本人描写乌托邦的几幅漫画:在那漫画的世 界里,金银和钞票是过多而没有人要的,到处被弃掷在垃圾桶里。清道夫满满地装了一车子 钞票,推到海边去烧毁。半路里还有人开了后门,捧出一畚箕金镑来,硬要倒进他的垃圾车 中去,却被清道夫拒绝了。马路边的水门汀上站着的乞丐,都提着一大筐子的钞票,在那里 哀求苦告地分送给行人,行人个个远而避之。我看今天座上为拒绝吃饭而起争执的主人和客 人们,足有列入那种漫画人物中的资格。请他们侨居到乌托邦去,再好没有了。
我负责地吃了两碗半白米饭,虽然没有受主人责备,但把胃吃坏,积滞了。因为我是席 上第一个吃饭的人,主人命一仆人站在我身旁,伺候添饭。这仆人大概受过主人的训练,伺 候异常忠实:当我吃到半碗饭的时候,他就开始鞠躬如也地立在我近旁,监督我的一举一 动,注视我的饭碗,静候我的吃完。等到我吃剩三分之一的时候,他站立更近,督视更严, 他的手跃跃欲试地想来夺我的饭碗。在这样的监督之下,我吃饭不得不快。吃到还剩两三口 的时候,他的手早已搭在我的饭碗边上,我只得两三口并作一口地吞食了,让他把饭碗夺 去。这样急急忙忙地装进了两碗半白米饭,我的胃就积滞,隐隐地作痛,连茶也喝不下去。 但又说不出来。忍痛坐了一会,又勉强装了几次笑颜,才得告辞。我坐船回到家中,已是上 灯时分,胃的积滞还没有消,吃不进夜饭。跑到药房里去买些苏打片来代夜饭吃了,便倒身 在床上。直到黄昏,胃里稍觉松动些,就勉强起身,跑到你这里来抽一口气。但是我的身 体、四肢还是很疲劳,连脸上的筋肉,也因为装了一天的笑,酸痛得很呢。我但愿以后不再 受人这种优礼的招待!他说罢,又躺在藤床上了。我把香烟和火柴送到他手里,对他说: “好,待我把你所讲的一番话记录出来。倘能卖得稿费,去买许多饼干、牛奶、巧格力和枇 杷来给你开慰劳会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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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场闹
某日我因某事独自至某地。当日赶不上归家的火车,傍晚走进其地的某旅馆投宿了。事 体已经办毕;当地并无亲友可访,无须出门;夜饭已备有六只大香蕉在提箧内,不必外求。 但天色未暗,吃香蕉嫌早,我觉旅况孤寂,这一刻工夫有些难消遣了。室中陈列着崭新的铁 床、华丽的镜台、清静的桌椅。但它们都板着脸孔不理睬我,好象待车室里的旅客似地各管 各坐着。只有我携来的那只小提箧亲近我,似乎在对我说:“我是属于你的!”
打开提箧,一册袖珍本的《绝妙好词》躺在那里等我。我把它取出,再把被头叠置枕 上,当作沙发椅子靠了,且从这古式的收音器中倾听古人的播音。
忽闻窗外的街道上起了一片吵闹之声。我不由地抛却我的书,离开我的沙发,倒履往窗 前探看。对门是一个菜馆,我凭在窗上望下去,正看见菜馆的门口,四辆人力车作带模样停 在门口的路旁,四个人力车夫的汗湿的背脊,花形地环列在门口的阶沿石下,和站在阶沿石 上的四个人的四顶草帽相对峙。中央的一个背脊伸出着一只手,努力要把手中的一点钱交还 一顶草帽,反复地在那里叫:“这一点钱怎么行?拉了这许多路!”
草帽下也伸出一只手来,跟了说话的语气而指挥:“讲好廿板一部,四部车子,给你二 角三十板,还有啥话头?”
他的话没有说完,对方四个背脊激动起来,参膊差差地嚷着:
“兜大圈子到这里,我们多两里路啦;这一点钱哪里行?”
另一顶草帽下面伸出一只手来,点着人力车夫的头,谆谆地开导:
“不是我们要你多跑路!修街路你应该知道,你吃甚么饭的?”
“这不来,这不来!”
人力车夫口中讲不出理,心中着急,嚷着把盛钱的手向四顶草帽底下乱送,想在他们身 上找一处突出的地方交卸了这一点不足的车钱。但四顶草帽反背着手,渐渐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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