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峰跳过去的样子。这景致就叫“松鼠跳天都”。然而爬到天都峰上望去,这松鼠却变 成了一双鞋子。又如手掌峰,从某角度望去竟象一个手掌,五根手指很分明。然而峰回路 转,这手掌就变成了一个拳头。他如“罗汉拜观音”、“仙人下棋”、“喜鹊登梅”、“梦 笔生花”、“鳌鱼驼金龟”等景致,也都随时改样,变幻无定。如果我是个好事者,不难替 这些石山新造出几十个名目来,让导游人增加些讲解资料。然而我没有这种雅兴,却听到别 人新取了两个很好的名目:有一次我们从西海门凭栏俯瞰,但见无数石山拔地而起,真象万 笏朝天;其中有一个石山由许多方形石块堆积起来,竟同玩具中的积木一样,使人不相信是 天生的,而疑心是人工的。导游人告诉我:有一个上海来的游客,替这石山取个名目,叫做 “国际饭店”。我一看,果然很象上海南京路上的国际饭店。有人说这名目太俗气,欠古 雅。我却觉得有一种现实的美感,比古雅更美。又有一次,我们登光明顶,望见东海(这海 是指云海)上有一个高峰,腰间有一个缺口,缺口里有一块石头,很象一只蹲着的青蛙。气 象台里有一个青年工作人员告诉我:他们自己替这景致取一个名目,叫做“青蛙跳东海”。 我一看,果然很象一只青蛙将要跳到东海里去的样子。这名目取得很适当。
翻山过岭了好几天,最后逶迤下山,到云谷寺投宿。这云谷寺位在群山之间的一个谷 中。由此再爬过一个眉毛峰,就可以回到黄山宾馆而结束游程了。我这天傍晚到达了云谷 寺,发生了一种特殊的感觉,觉得心情和过去几天完全不同。起初想不出其所以然,后来仔 细探索,方才明白原因:原来云谷寺位在较低的山谷中,开门见山,而这山高得很,用“万 丈”、“插云”等语来形容似乎还嫌不够,简直可用“凌霄”、“逼天”等字眼。因此我看 山必须仰起头来。古语云:“高山仰止”,可见仰起头来看山是正常的,而低下头去看山是 异常的。我一到云谷寺就发生一种特殊的感觉,便是因为在好几天异常之后突然恢复正常的 原故。这时候我觉得异常固然可喜,但是正常更为可爱。我躺在云谷寺宿舍门前的藤椅里, 卧看山景,但见一向异常地躺在我脚下的白云,现在正常地浮在我头上了,觉得很自然。它 们无心出岫,随意来往;有时冉冉而降,似乎要闯进寺里来访问我的样子。我便想起某古人 的诗句:“白云无事常来往,莫怪山僧不送迎。”好诗句啊!然而叫我做这山僧,一定闭门 不纳,因为白云这东西是很潮湿的。
此外也许还有一个原因:云谷寺是旧式房子,三开间的楼屋。我们住在楼下左右两间 里,中央一间作为客堂;廊下很宽,布设桌椅,可以随意起卧,品茗谈话,饮酒看山,比过 去所住的文殊院、北海宾馆、黄山宾馆趣味好得多。文殊院是石造二层楼屋,房间象轮船里 的房舱或火车里的卧车:约一方丈大小的房间,中央开门,左右两床相对,中间靠窗设一小 桌,每间都是如此。北海宾馆建筑宏壮,房间较大,但也是集体宿舍式的:中央一条走廊, 两旁两排房间,间间相似。黄山宾馆建筑尤为富丽堂皇,同上海的国际饭店、锦江饭店等差 不多。两宾馆都有同上海一样的卫生设备。这些房屋居住固然舒服,然而太刻板,太洋化; 住得长久了,觉得仿佛关在笼子里。云谷寺就没有这种感觉,不象旅馆,却象人家家里,有 亲切温暖之感和自然之趣。因此我一到云谷寺就发生一种特殊的感觉。云谷寺倘能添置卫生 设备,采用些西式建筑的优点:两宾馆的建筑倘能采用中国方式,而加西洋设备,使外为中 用,那才是我所理想的旅舍了。
这又使我回想起杭州的一家西菜馆的事,附说在此:此次我游黄山,道经杭州,曾经到 一个西菜馆里去吃一餐午饭。这菜馆采用西式的分食办法,但不用刀叉而用中国的筷子。这 办法好极。原来中国的合食是不好的办法,各人的唾液都可能由筷子带进菜碗里,拌匀了请 大家吃。西洋的分食办法就没有这弊端,很应该采用。然而西洋的刀叉,中国人实在用不 惯,我们还是里筷子便当。这西菜馆能采取中西之长,创造新办法,非常合理,很可赞佩。 当时我看见座上多半是农民,就恍然大悟:农民最不惯用刀叉,这合理的新办法显然是农民 教他们创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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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肯去观音院
普陀山,是舟山群岛中的一个岛,岛上寺院甚多,自古以来是佛教胜地,香火不绝。浙 江人有一句老话:“行一善事,比南海普陀去烧香更好。”可知南海普陀去烧香是一大功 德。因为古代没有汽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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