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促地一跳。
——那是杜衡的脸,杜衡的眸眼,尚带着不舍的怅惘之色。
狐狸心下一惊,想,怎么会想到他呢。忙左右摇头,把这影像摇的散了,像涟漪一样在脑海里泛开来,可心中却忽然不自觉地想,自己现在处境艰难,可论说心里,怕是杜衡要更难受些吧,他可是一直盼着有个伴的,偏偏自己又只匆匆停留了一刻,终是没有遂了他的愿。
按狐狸幸灾乐祸的性子,应是得意的嘲笑一番,可他咧了咧嘴,却发现没有丝毫高兴的情绪,只是默默地发堵。散了的光影又聚拢了来,零零星星的拼成,仍旧是那张温和好看的脸,在眼前恍惚地晃来晃去。
要是想寻个倚靠,说来也就杜衡最可靠了……可又是自己做主提出要走,如今夹着尾巴回去,岂不是扬巴掌摔自己的脸……唉……
狐狸原想先小憩片刻,不料脑中却一直纠结,半晌,悻悻地睁开眼,刺目的阳光一下子涌进来,激起一层薄薄的泪光。他半眯着眼用手背狠狠搓揉,另一手摸索着拾起一块碎石,正待想念个变化的咒语,突然抖了抖耳朵尖,从风里捕到一线轻轻的脚步声,踏了草叶,簌簌行来。
狐狸一激灵,抬眼循声望去,曲曲折折的山路那头,闪出一个熟悉的淡青色的身影来,正是杜衡。
狐狸远远瞧着他慢慢行来,忽然慌乱了起来,若是杜衡见到他,定然会讶异为何他到现在还不曾下山去,但他还没想好后路和去处呢,是找杜衡借些银两,或是编造个理由,腆着脸仍旧回那处小屋去住,想来杜衡是极愿意的,只是自己拉不下这脸来,啊啊啊,该怎么办!
杜衡越走越近了,现下掩在拐角的那棵老树后面,下一刻就要绕出来了,那样一定会看见自己的!
狐狸匆忙四顾,咬了咬牙,默念咒语,变回那只毛色纯净的大白狐狸,啪地一头扎进茂密的草丛堆里,敛细了呼吸,小心趴好,一面透着草叶,用一双黑幽幽的眼睛紧紧瞅着杜衡的身影。
杜衡的气色比起上午要好一些,可步履匆匆,果然不曾注意到他就伏在草丛中,衣摆贴着草间尖过,在狐狸的头上落下一小片阴影。
狐狸瞟着头上的黑云,在心底里哼了一声,暗想,他也没什么了不起,这样近走过,也没注意到我身上的妖气不是。可下一刻就想到,哪里是因为杜衡没本事,分明是因为自己现下的妖气太弱了呀。立时就恹恹下来,把脸埋在两只爪子间,哀哀地叫了一声,连耳朵也耷拉了下来。
再抬起头时,杜衡早也行的远了,只留了一个短短的影子,覆在山路上,一点儿一点儿挪动。
狐狸突然动了心思,踮着脚小心地蹿过去,远远地尾随了他,跟着他一路往山下行去。
我就去看看他行的这样急,是要做什么……狐狸在心底对自己说,当,当然,逮着机会便告诉他,我愿意赏他的面子,重新留下陪他吧……
作者有话要说:自作孽不可活~自讨苦吃的狐狸哟~
好冷》
买晚饭去~
功亏一篑
杜衡一路往山下镇子里的集市上去了,时不时碰上熟悉的村人,彼此一笑便又擦肩而过,不曾有更多的交谈。
狐狸便远远跟着,借着路旁一溜的小树林掩藏身形,林间碎叶裹到身上,整只白狐狸看上去斑斑驳驳,他也懒得理,只一路小心的随着,到了林子尽头,眼见他就要混进人群里去了,再无法用原身跟着,只得又幻了人形,借身上的皮毛变化了一件银白色的长衫来,装作哪家的公子一般,大摇大摆走了出去,躲藏在行人里,仍旧不远不近地盯着他。
南头贩卖蔬菜禽鱼的小贩还不曾散去,狐狸就瞅着杜衡提了提衣摆,趟着地上的脏水走了过去,他瞥了瞥自己的毛料幻成的衣裳,又扫了扫落满菜叶血水的地面,踌躇了片刻,还是决定不跟过去,只绕着行到一个靠近些的地方,竖着耳朵瞪大眼睛借由灵敏的听力和视力观察杜衡的言语举动。
杜衡从一个淡色的荷包里取了一块碎银,交到一个卖生鸡肉的小贩手里,浅笑说道:“早晨来得急,往常又不曾买过,钱两也没带足,幸而你肯先赊给我,这些银子应是够了——叫你等急了。”
那小贩接了钱,连连摆手:“哪里哪里,杜仙人肯赏脸来我摊上买东西,是我的福气呀!这钱足够了,我还得找给您一些嘞,您稍等!”
杜衡点了点头,微微含笑着看着。
狐狸远远盯着,在心底嘀咕了一声:“什么仙人,愚民,他不过是个修道人罢了,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