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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拎着新衣对我说:“这种料子,现在连买都买不到。蒋小姐,你穿着这件虽然嫌宽大些,但还是不要去改小吧,也许你明年就要胖了。我像你这样年纪的时候,腰身比你还要小得多呢,真可惜的,这料子。”但事实上我穿着这件衣服也是觉得很不称心,因为颜色太娇艳了,花样又大又呆板,我不喜欢这种她们所认为漂亮的衣服。窦先生有一次看见我,笑着对我说:“这件就是我太太送给你的衣服吗?真漂亮。”我觉得他的话决不是出于真心的,不知怎样,我总相信他一定是有审美眼光,他也一定同我一样不喜欢花花绿绿的料子的。同时我又恨窦太太不该把这种琐事也告诉丈夫,把自己不要穿的衣服给我,这可损伤了我的自尊心,于是我的脸红了起来,半晌才低声说:“这件衣服是很好的,但是窦太太穿着就配,我觉得我自己……”窦先生马上就知道我的意见了,他微笑点头道:“将来我要送你几件颜色淡雅的衣料,你的身材很不错。”我看了他一眼,便走开了。
第40节:窦公馆(2)
后来不知道是窦先生授意的呢?还是窦太太自己想到的,她居然拣了一匹浅灰呢出来,说要送给我一件旗袍料。她问我尺寸多少,我说大概是长度三尺半吧,她不相信,拿尺在我背后横量竖量的,结果送了我六尺半单幅料了,对折做成短袖旗袍,身长不过三尺二寸光景,连裁缝也说我这件衣料买得太苛刻了,我的心里觉得不好过。
而且她还自夸对于裁衣的内行。“裁缝知道些什么,”她说:“他们只知道揩油衣料,最好你把整匹的绸缎给他,他们才开心哩。”所以她连根姨及当差的制服寸尺都一律要由自己动手量过才放心。
她常常说要送这样送那样给我,但结果总是口惠而实不至的次数居多。譬如说白皮包吧,她说:“蒋小姐,夏天到了,我想买一只白皮包来送你,你自己千万不要去买呀!”其实她家里现有的白皮包很多,而且又不见得都是名贵非凡之物,就挑一只出来送给我也不妨,但她却说一定要去买来送我,自然我也不好催索,结果秋风起了,她自己也觉得过意不去,又说:“啊,蒋小姐,我上次说要送你的白皮包,偏生今年没有好货色,现在只好送灰色的了。”我心里很不高兴,心想你若早不说送我,我自己也就去买来了,这次我可再不能相信你,所以我就径自去挑了一只灰色皮包来了,她看见了又抱歉地说:“真是的,我这几天恰巧忙,所以就忘记了,持小姐,现在我还是送你一只黑皮包吧。”结果是连黑皮包也不曾送我。
听见什么公司有廉价品出售时,她总要急急要赶去买,惟恐错过机会。有时候每人眼买一样,她就硬要我们同去,连我们应得的一样也由她出价买下了,阔人们还要占穷人的便宜,真是的。
她家里也常常更换佣人,虽说佣人在她家里做事,吃着都好,外快又多,但还是待不长久,因为她们根本不把人家当做人,开口就是“笨蛋”,闭口就是“混帐”,又骂人家没良心,不肯拿出忠心来报答她们,须知人总是感情动物,你待他们如此凶,又叫他们那里能够忠心于你呢?
少爷带着朋友整天在外面胡闹,有时候也约一批酒肉朋友到家里吃饭,炫耀自己家里的豪华气派,我看着这些浮而不实的青年子弟,简直是瞧不起。
何日才能脱离他们而独立呢?这是连我自己也不知道的事。
有一天,窦少爷又要请客了,不知怎的他忽然心血来潮,央求我替他陪陪客人,我心里虽然不愿意,但也不得不答应下来。座上多的是纨绔少爷,戏德百出,有时简直令人难堪。其中有一个叫史亚伦的,酒兴甚豪,谈吐也很得体,而且更可感的,就是他对我似乎很有同情与敬意。
第41节:误入歧途(1)
十四、误入歧途
史亚论是一个欣长的青年,西装笔挺,面容却显得有些苍白。据说他的爸爸只不过是一个小商人,而且早已去世了,家里剩有一个带病的娘,别无其他兄弟姊妹。他与窦少爷乃是同学,大家都爱好声色犬马,所以常常混在一起,但是史亚伦却并不怎么占窦少爷的光,相反地,他们一同在外面玩时,是史亚伦总像识途老马般领导着他,还常替他付钱账的。
从那天窦少爷请客,他与我认识了以后,史亚论似乎总是很注意我,而且据窦少爷说,他还常在他的面前夸奖我。
“蒋小姐,我替你们介绍做个朋友吧!”窦少爷咧着嘴巴笑向我说。
“你不是已经介绍过了吗?”我沉着脸反问他。因为我知道他这句话里所谓“朋友”两字是有特别意义的,所以心里有些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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