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部分(第1/4 页)
�写蠖�恚�邪侔耸�锏乜砟模�
在蛤蟆窝附近是一大片盐碱滩,滩上长满碱蓬颗子,大的有多半人高。碱滩上还有一疙瘩一块的湿地,湿地上却长着成片的稗子。稗子籽比碱蓬籽更好吃,也更有营养,孙月清就教给儿媳妇先选着熟稗子籽捋。一人一个篮子,捋满了篮子再倒进布口袋,有时看到附近的碱蓬好,就捋下来装进另一条口袋。娘俩都很兴奋,话也多,都觉着从心里又亲近了许多。雪珍问,这么好的东西,怎么没人来弄啊?
婆婆说可能是道不好走,大伙还都没想到这一点。
怎么二叔就想到了呢?
你二叔成精了,他跟别人总是想的不一样。现在的人呐,一受灾就打蔫儿,一打蔫儿就不愿意动弹。再加上吃不饱,身上没劲,一天到晚的就想赖在炕上,要不就倚着墙根唠闲嗑。这就叫越饿越懒,越懒越饿。
婆媳俩干活很欺,到快晌午的时候竟将两只布口袋装满了。婆婆喊着雪珍在一块高地埂上坐下来,想歇一会再回家。这半天时间她们的眼睛只平盯着稗子和碱蓬,这时候孙月清不知怎么往脚下一瞧,发现地表面有一种类似小蒜苗的东西,半尺多高,又有点像索草秧,她眼睛一亮:这不是地梨儿吗?
雪珍问嘛是地梨儿呀?婆婆说一会你就知道了,说着就蹲下身子,用手一个个地抠出来。果然像大蒜头,但比大蒜要小许多,跟枣的大小差不多大。孙月清抠了一把,交给雪珍到水洼里洗干净,用牙嗑掉皮,放到嘴里一尝,又脆又甜,还有一股栗子的香味,雪珍说比树上结的梨还要好吃百倍。
孙月清说那是当然了,树上的梨谁没见过,谁没吃过?地梨就不一样了,就算我们生在蛤蟆窝边上也是难得一见,得赶上雨水大,大涝后还得赶紧打起天来,涝跟涝可不一样,蔫涝就不长地梨儿,今儿个是咱们娘俩有福气。雪珍撒了泼似地索性脱了鞋袜,扑进湿地里拼命地挖,一把把地往地边上扔,婆婆负责拿到水里洗干净……
过门这么长时间,孙月清还没见过文静的儿媳妇这样撒过欢儿,心里也美得不行。这就老天爷,把你的庄稼都淹死了,还会给你别的,就看你会会找、会不会拿了?她抬头看看太阳,再看看眼前的一堆地梨儿,只好把雪珍喊了上来:傻丫头,我看你快跟疯子二叔差不多了。这会儿家里还不知急成嘛样了?这么多东西光咱们俩是弄不回去了,你洗洗脚穿上鞋,赶紧回家叫个人来帮着拿东西,我在这儿守着。她还不忘抓一把地梨儿递给儿媳妇,让她在路上吃。临走还又嘱咐道:回到家你就别再回来了,择一盆碱蓬的嫩叶,洗干净剁碎了,再秤一斤棒子面放盆里,等我回去给他们烙糊饼……
7 “土”与“壤”(8)
郭家店派出去挖河的人都在龙凤合株底下集合,其他生产队的河工早就到齐了,惟四队的人迟迟不露面。等着为这些人送行的村支书陈宝槐,急得火冒三丈,赶紧派人去催,过了好半天连去催的人也没回来。大队长韩敬亭只好亲自去看看四队发生了什么事,不想他这一去也没有回音……眼看快晌午了,头一天开工郭家店的河工就迟到,陈宝槐怎么向公社领导交代?他还打算讲几句赶劲的话,造造声势,给大家鼓鼓劲,顺便也辟辟谣,告诉大伙出河工绝不像一般群众认为的那样是件倒霉的事……可现在说嘛都来不及了,他摆摆手让副大队长郭怀善带着已经来到的河工先走,自己也赶往四队看个究竟。
四队的院子里挤满了人,鸡一嘴鸭一嘴的乱了营,陈宝槐挤进人堆,高声镇唬着:“怎么的了?嗯?”院子里果然安静下来。他拿眼向四周踅摸,看到要出河工的人都在眼前,并不是他们集体罢工,心里便多少踏实了一些。
欧广明一梗脖子开腔了:“陈书记你来了正好,让我出河夫没问题,我得问明白,别的队都是副队长带队,我只是个普通社员,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不敢揽这个活。再说了,我家里有老人瘫在炕上不能动弹,我弟弟还小,又是个傻子,这大伙都知道,我走后家交给谁?出了事找谁?队里或村上要能给我写下个东西,我立马就走。”
陈宝槐装傻,眼睛逼视着四队队长郭存孝:“是啊,广明家里这么难,为嘛非叫他出河工?”郭存孝是老实人,脸都憋紫了却不知该怎样回答,实际是不敢当面顶撞村里领导。这个问题欧广明早就问过三百六十遍了,刚才他也当着众人回答了,说是村上的决定,为的是让欧广明带队,当四队河工班的班长。可大队长韩敬亭来了以后却推说不知道这回事,明显地当众把他这个生产队长给卖了,好像是他在编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