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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天的笛音千万道阵齐齐刺入耳,那一瞬,整座雪山仿佛入魔一般,陡然间再度滑动起来,笛声高昂上去,雪面也随之起伏。沈竹晞猝不及防,伸手死死地攀住一块突出的冰棱,而后被高高地抛出去。
那一刻,对高空的恐惧再一次如海潮上涌,包围了他。
“陆澜!”他当空大喊,四顾茫茫,觉得害怕起来。
笛声陡然中止,沈竹晞只远远地看见黑衣一折掠起,指尖祝东风亮过天地间所有的光,迎面轰然斩落,将他身后随之落下的雪块击碎。
“朝微。”直到陆栖淮携着他落在地上,打量了他半晌,才喃喃道。
沈竹晞看见他握着玉笛的手满是血,淅淅沥沥沿着他们走过的路落满了一地,有些甚至顺着笛孔流淌在素洁的玉质上,看起来甚是触目惊心。
“擦擦。”沈竹晞拍遍全身,没有找到合适的东西,于是撕了片衣角递给他。
陆栖淮并没有接,只是与他并肩行走,微微侧身,黑漆漆的眼瞳定定地望过来:“朝微,你怎么回事?”
“你怎么耽搁了这么久?”陆栖淮终于接过来抬手擦拭着掌心,沈竹晞这才清楚地看到,他掌心的血,居然是指甲生生掐出来的。
沈竹晞眨眨眼,不知道自己不见的时候,这位好友又是怎样担忧焦急地寻找自己的。他觉得心里有些酸胀:“我……我遇到了一个人。”
陆栖淮的眼瞳陡然凝聚起来,一瞬间钉在他身上,居然细密有如千针齐刺。一定是自己太过敏感了,沈竹晞摇摇头,把奇怪的想法驱逐出去,一边三言两语的讲述了在雪山上遇到的那个面具人。
“这人是纯术法高手?那就不是殷景吾了。”陆栖淮沉吟道,忽然面色一肃,“朝微,你也太不上心了,你若是稍微注意点,怎么会被他推下去?要是我没有及时拉住你……”
“你以后一定要学会提防着外人,知不知道?”陆栖淮伸手抓住他肩膀,晃了几下。
“疼疼疼!”沈竹晞叫出声来,然而陆栖淮修长的手指有如愈收愈紧的铁箍,丝毫不见放松。他眼珠一转,忙不迭地点头,向后退去,“好说好说,都听你的。”
陆栖淮松开他,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就在沈竹晞满心不自在想要开口说话的时候,他忽然叹息道:“朝微,你可真是……”
“别人都要杀你、与你动手了,你怎么言辞之间仍旧在回护他?”
“你怎么总是不晓得多防备别人一点?要是你提防一些,他的剑连靠近你的机会都没有。”
“你以后一个人,身份特殊,名气又大,难免会被有心之人利用伤害——”
沈竹晞听了多时,早已按捺不住,这时撇撇嘴,不满地说:“我是天真,又不是傻!再说——”
他眼珠一转,笑嘻嘻地凑上来:“再说,我也不是一个人,你这么有智谋,阿袖那么聪明,只要你们在,我就不会出事的。”
“陆澜,别生气了,你看你每次发火的时候,都絮叨得那个卖瓜的王婆。”沈竹晞攥住他衣袖,软语恳求。
“……”,迎着他亮晶晶的眼眸,陆栖淮居然无法说出拒绝的字眼。内心的悲哀和茫然如潮水一般泉涌上来,自己却一个字都不能对他明言。他怔怔地盯着沈竹晞,手指在衣袂下缓缓收紧。
沈竹晞不笑了,肃容道,颇有几分关切:“陆澜,你怎么了?”
他摸摸鼻子,转移话题:“你之前吹笛做什么?探幽吗?”
陆栖淮淡淡道:“我想问问长眠在这里的亡灵有没有见过你,好去找你。”
前方,南离古寺在望,敦与神像巍峨的白玉底座绵延在目,他向少年伸出手来:“走吧。”
万丈高台上敦与神像顶天而立,到了近前,沈竹晞才看清楚,这么巨大的一尊神像,居然全是用上好的蓝田玉精心雕琢而成,即使小到其中方寸之地,也是栩栩如生,纤毫毕现。
他仰头看去,敦与神人的脸隐在重云深处,看起来只是淡淡的眉目,像烟云一样望不真切。他白玉的衣袂垂落,一手指天,另一只手平平地摊在那里,然而奇异的是,仿佛有一缕青烟自它手中袅袅升起,在蔚蓝色的天穹里摇曳不见。
沈竹晞定睛看去,不禁愕然:“哎,是阿袖,她怎么在那上面?”
神像宽厚的手掌约有四五丈宽,那里,水蓝长裙的女子侧卧在冰凉的玉石上,日光下彻,映照得她整张脸居然也有美玉般的碧泽,纵然是昏过去,她发鬓上的翠翘、金钗、花钿依旧一丝不苟地缀在发间,这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