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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不时见到锁故石,深灰色的石碑点缀在茫茫白雪中,分布在道路两侧。瀚海雪原上长风凛冽,大雪飘摇,碑身上的字迹早已被腐蚀殆尽,只有最下方的朱红印记始终鲜明。
那一方“殷”字红得滴血,透过重重时光的帷幕,沉沉地落进来人的眼里。
“看那里!那里有两个朱砂印!”沈竹晞忽然叫道。
陆栖淮看过去,眼神便是微微一凝,在风雪中,整个人僵住了。
最下面那一方小小的朱印,赫然是个不甚纯熟的篆刻,隽秀轻灵,像是出自女子的手笔,刻着“阿槿”。
陆栖淮提着缰绳驻定在原地,紧紧地盯着那两个字,一时间居然忘了行路。
云袖发现了他的异常,秀眉一颦,有些艰涩地抬起手臂,按住他眉心:“怎么了?”
陆栖淮向后一闪,神色如常,抿唇道:“她是我徒弟,被送来平逢山学法术。”
“啊?你还有徒弟?”沈竹晞大吃一惊,转过身来,将陆栖淮上上下下扫视一遍,愤愤不平,“这么大的事,你居然不告诉我!”
几十日的并肩同行,他本以为自己对陆栖淮已经有足够的了解,却发现对方的过去就像是一块拼图,他只触碰到边角的两块,而剩下的,被那人牢牢锁在心底。
“朝微”,陆栖淮抬眉淡淡道,“我是没说,可你也没问我。”
沈竹晞讷讷点头,瞪他一眼:“以后我不问,你也要跟我说!”
陆栖淮失笑着点头,忽然断喝:“朝微,小心!”
他勒住缰绳,足点马背,长身跃起,祝东风从后背一刹出鞘作响,他抬腕铿然相击的一刻,轰然落下的冰棱应声而断,在空中轰然炸裂。
正文 第48章 狂心入海市其二
沈竹晞毫无防备间,被沁凉的雪水落了满头满脸,沁入口鼻,连连咳嗽。他扯过陆栖淮扔来的布巾,把脸上细细地擦了一遍:“咳咳,陆澜,刚才怎么了?”
陆栖淮神色端凝,一言不发地抬头从空荡的天穹下扫过,最终摇摇头:“是个巨大的冰棱——怎么会忽然出现?”
白茫茫一片间忽然出现了房屋的轮廓,远远望去,影影绰绰的一大群,很是气派。他们转过了两对锁故石,从房屋的正门前经过,才看出了来,这是比琴河唐氏还要富丽堂皇数倍的府邸,绮阁琼楼,如今坍圮满地,断壁颓垣掩映在长风飞雪间。
冷风席卷着刮下漆金牌匾上的一片雪,露出一个殷字。云袖诧异道:“这里是曾经的南离殷府!”
“没错,就是这里。”玉温接口道,“不过,现在已经是殷府遗址了。”
中年人饱经风霜的面容上蓦然抿出深深的沟壑,他苍枯的手指合拢,远远地向颓败的废墟行了一礼,介绍道:“从前可以从四面八方直通这里,如今从殷府往中州十八地的路已断,只能从瀚海雪原绕行,也没有什么人来了。”
“殷府如今活下来的人,就只有我们的神官。”他声音低低地,熟稔讲出流传许久的掌故,“传说,殷府从前有一株木头,三位,你们见过这样的树木吗?”
他做了个夸张的手势:“根系庞大,差不多有一里。”
“一里?那该是树林了吧?”沈竹晞不可思议地感叹。
玉温却笑笑摇头:“不,那是一整棵树,独木成林。传说,是殷府的先人种下,几千几百年传承过来,泽被子孙,荫及后世。”
“不过,南离人都知道,殷府被灭的那一日,这树通灵,悲愤之下忽然开始作妖,凡是路过的人,都害了病。几百人来砍它,仍是岿然不动,甚至随砍随长。”玉温按住心口似乎仍是心有余悸。
“后来呢?是不是神官来施法镇压了树妖?”沈竹晞问。
“不完全是。”玉温摇摇头,一字一句地纠正了他,“还有神官的好友,那位姓林的道长。林道长和那时候还用剑的神官一起,只一剑,就把树妖砍死了。”
“说来也奇怪,树妖倒下后,流出青碧色的汁水来,流了整整三天,像是淌眼泪。”玉温煞有介事,“我们南离的一草一木都通灵,如人一般有情有义。”
“心非草木,却作无情。”陆栖淮淡淡地说了一句。
玉温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不敢贸然接口,一行人便纷然静默下来,只有长风席卷衣袂和长发的声音渐次淅沥。
“啊,又到海边了吗?”云袖忽然听到隐约的涛声,悠远而空旷,一声声轰然拍响在广阔无垠的堤岸上,回荡在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