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肮脏地方更像是她自己的家;喜爱讲究的帷幔、和谐的色调、精美的亚麻布制品和柔软的衣服原本是她的天性。她在床边的扶手椅上坐下来,多少有点疑惑不解地说自个的命:
“像那面穿衣镜吧,要用平纹细布和粉红缎带装饰起来,谁都以为是件相当容易的事,可是要真正办成多难啊!没像我一样真正难过一场的人就不知道有多难。我当初一到阿什科姆,便把我自己的穿衣镜收拾得和这一面一样漂亮,只可惜平纹细布脏了,粉红缎带褪了色,要挣钱换新的实在困难。谁挣下钱都舍不得一下子花掉,总要盘算了再盘算,看怎么能少花钱多办事。买件新衣服,要么痛痛快快玩一天,要么买些温室里种出来的水果,要么置一件能摆在客厅里引人注目的高雅摆设,哪一样都行,那就再见吧,装饰得漂漂亮亮的穿衣镜。瞧瞧,钱就像人呼吸的空气。有谁知道洗帽子要多少钱,粉红缎带一码多少钱?人家问都不问。唉!人们都像我这样挣钱不容易的话就得问一问了!就得像我一样精打细算,看怎么能少花钱办事。真不知我算不上得一辈子这么累死累活地为钱折腾?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结婚才是顺天理合人情的办法。结了婚所有的难活有丈夫干,做妻子的坐在客厅里当太太。可怜的柯克帕里克在世时我就是这样的。嗨!当寡妇真是件痛苦的事情啊。”
接下来是吃正餐,和她在阿什科姆非得跟学校同仁共进的正餐形成鲜明对比——这里有牛腿肉、羊腿肉、大盘的土豆、大碗的奶油糊布丁,还有各样小菜,都是精心烹调的美味佳肴,盛在有悠久传统的彻西区①细瓷盘中端上来,伯爵、伯爵夫人,还有她,在托尔斯庄园就天天吃这个。她害怕假期过完,就像她班上最恋家的小学生一样。不过这一次假期结束还要过好几个星期,于是克莱尔闭眼不看将来,先美美地享受一下现在再说。后来卡姆纳夫人有些不舒服,这才打乱了这种愉快而又平静的夏日生活。这时老夫人的丈夫已回伦敦了,她和柯克帕特里克太太留下来平平静静地享清福,正好也合老夫人的心意。老夫人尽管觉得累,不想动弹,但还是精精神神地把访校女士来托尔斯庄园庆功的那一天打发过去了。她十分有条理地下达指示,安排客人们该做什么,到哪里去走走,到哪些温室去看看,什么时候要返回来用”茶点”。她自己没出去,由一两位也不想出去的女士陪着。这两位女士不揣冒昧地认为出去转太累,天也热,她们兴许受不住,所以就没有跟柯克帕特里克太太带领的那一队女士们去,也没有跟卡姆纳老爷带领的这一队去。卡姆纳老爷领的这一队只有不多几个他最欣赏的女士,他要领她们去看看他家农舍大院里盖起的新房屋。卡姆纳夫人对陪她的女士们说了她已婚女儿们的家宅奴仆、孩子的抚养与教育计划,以及过日子的情况,正如听的人后来赞叹的那样”没有一点儿架子”。可是这一场忙过后累倒了她。大家走了后,她很可能会躺下休息,不料他丈夫说了句话,好心办了件环事。原来他走到她跟前,一只手放在她肩上,说:
“你恐怕累环了吧,我的夫人。”
她肌肉一紧,身子一挺,冷冷说道:
①彻西区是伦敦的文化区,作家、艺术家多居于此。
“卡姆纳老爷,我要是累了会告诉你的。”下午余下的时间里,她便一直端坐着,而且挺得特别直,搬来哪一种安乐椅她也不要,搬来小凳子垫脚她也不要,有人提议今晚大家都该早早睡,她当侮辱一般言辞拒绝。这期间她的疲乏样子怎么也遮不住。后来卡姆纳老爷只要在托尔斯庄园,她就一直搞类似于那晚的名堂。柯克帕里克太太还真给哄了过去,老给卡姆纳老爷吃定心丸,说她从没见过卡姆纳夫人看上去这么健康,这么硬朗。不过卡姆纳老爷就算长着个容易出错的脑袋,却也长着颗会疼人的心:他几乎断定妻子不合适,虽说他讲不出任何理由为什么这样想。然而他还是太怕她,不敢不经她准许便派人去请吉布森先生。他留给克莱尔的最后几句话是:
“把老夫人留给你也就放心了。只是你千万不可叫她那一套给蒙了。她不到坚持不住的时候决不会显出病样子的。你和布雷德利看着办,(布雷德利是卡姆纳夫人的”贴身女伴”,她不喜欢”夫人侍女”的新潮叫法。)我要是你,我就打发人请吉布森来访——你可以随便找个借口去请他,”——说到这里,他在伦敦曾觉得这两个配成一对倒挺合适的那个想法正好钻进他的脑袋,他情不自禁地补充道——”叫他来这里看你,他人很随和。霍林福德少爷说这一带还没有一个像他那样的人。他来了可以一边跟你说话一边观察老夫人,这样他就能看清楚她到底有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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