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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阿黛尔支撑着额头,“也不用再赶路了,就在这儿住一晚吧。”
“这个恐怕不妥……”副使忐忑,进言:“此处的驿站年久失修,不堪为公主所用。而前方行宫已经修葺一新,专等——”
“没关系。”她疲倦地摇头,“我很倦了,今日不想再走。”
“是。”副使不敢多争辩,退去。
阿黛尔挑开了帘子,从一线缝隙里看着外面的队伍——在她的视线里,清楚地看到楠木棺材上匍匐着一个女人。她在不断的厉呼哀号,口唇里残留着血迹。不平不甘之气充塞了胸臆,让那个新死的魂魄渐渐蜕变为一个厉鬼。
“司马皇后……”她轻声低呼,看着自己的前任正发生可怕的变异。
仿佛是听到了她的声音,那个厉鬼忽然抬起头来,直直盯着帘后的翡冷翠公主,舌头吐了出来,眼里露出怨毒的光,便要离开棺材直扑过来!
“啊!”阿黛尔吃了一惊,下意识的放下了帘子。然而帘幕刚垂落,便有一只血红色的手伸了进来。她来不及躲避,眼睁睁地看着它抓住了自己的手臂。
然而就在那一瞬,帘子外的厉鬼忽然发出了一声刺耳惨叫!
那只伸入的手在接触到她皮肤的瞬间忽然冒出了白烟,仿佛被地狱之火灼烤着,瞬间裂开、蔓延,在她没有回过神的一瞬就化成了灰烬。阿黛尔再也无法保持一贯的镇定,踉跄后退,靠坐在马车上,脸色苍白。
“公主?!”旁边的侍女惊呼着过来查看。
“没……没事。”阿黛尔脸色青白,不想惊动旁人,只是低声喃喃。
重新挑开帘子。只是短短一刹,外面的棺木已经抬了过去,无数纸钱从空中飘落,然而已经不见了那个厉鬼的踪影——她茫然的四顾,忽然又看到那一条巨蛇从不知何处冒了出来,仿佛刚吃饱了什么,懒懒的逶迤着,潜入碧草深处。
她凝神看去,忽然发现那条大蛇的身上出现了一片新的鳞甲,鳞甲上花纹斑驳,依稀凝固着一张苍白怨毒的脸——却赫然是那个新生厉鬼的模样!
阿黛尔怔怔看着这一片对她来说崭新的大陆,不知道青青碧草之下到底隐藏着什么可怕的事情。
“女神,请保佑我。”她握着颈中的神像喃喃祈祷,“让我平安回到哥哥身边。”
蒙蒙的春雨里,黑甲剑士勒马避在道旁,看着身侧一行素衣白马的送殡者号哭而过。
这一支送葬队伍声势不大,只不过寥寥数十人,其中多半是穿着素衣的族人和亲友,竟无一位身穿官服的官员,和死者的显赫身份颇不相称——领头的一对老人显然是废后孝端的父母、朝廷的前兵马大元帅司马彦和夫人徐氏。在蒙蒙春雨里,这对曾位极人臣的夫妇捧着女儿的牌位,相携而泣,显得憔悴而凄苦。
羿勒马道旁远远地看着,头盔下的眼睛露出了复杂的神色。
——不过是十年不见,昔年威震东陆的一代名将便已经憔悴如斯?那个曾经和公子楚一起统领大军纵横天下,造就大胤霸业的司马大将军,竟然已经成了朽木一样的白发老人!
他默默握紧了缰绳,感觉心潮如涌,难以抑制。黑色长剑忽然发出了一阵的鸣动,他暗自一惊,迅速地抬起手,按住了肩后的长剑。
仿佛也感受到了什么异常,悲痛中的老人霍然一惊,下意识地回首寻觅着背后忽然出现的汹涌杀机——然而那一列西域来的车队伫立在雨里,无数穿着盔甲的圣殿骑士静静守护着出嫁的公主,宛如一座座沉默的雕像,脸庞深陷在护颊后的阴影里,竟是难分辩彼此。
是错觉么?为什么那一瞬背后仿佛有刀兵过体的冷意,让他有回到了许多年前战场上的感觉?难道是此地的十万亡灵,一同在此刻发出了诅咒?
白马素衣的送殡队伍渐渐远去,送亲的队伍也已经开拔,而羿还站在那里出神。
哀婉凄凉的挽歌弥漫在曾经有无数战士倒下的古战场上,东陆和西域的两支队伍在短暂的交错后各奔东西:向着东方的是那一支送亲的车队;而向着落日方向的,是另一支送殡的队伍——生死和哀荣在这一地点时间交错,令人恍如梦寐。
东陆的春雨是缠绵而迷朦的,丝丝拂面。龙首原的初春寂静而蓬勃,大片浅浅的嫩绿之间点缀着无数细碎的娇嫩野花——那些花是奇特的鲜红色,一簇一簇的丛生着,远看宛如血一样鲜艳,四溅开来。
十年不见,是否,地下埋藏着的那些白骨,都开出了如此艳丽的花?
蒙蒙春雨中,龙首原的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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