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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怕不被我父母接受吗?”她沉吟了,深思着,终于长叹了一声。“韩青,你愿意忍耐吗?我爸爸是个好父亲,但他的教养,他的高贵,使他不见得能了解我和你这段感情。何况,他的事业好忙,我真不忍心再用我的事情来烦他。我妈——你也知道,她是个典型的贤妻良母,善良有余,了解力却不够深,她不是个很能和儿女沟通的母亲。我怕他们知道我俩的事以后,反而变成我俩间的阻碍。韩青,你将来只要娶我,不必娶我整个家庭的!”
男人是多容易满足啊!仅仅这一句话,他就浑身都轻飘飘了。他握紧她的手,握得她发痛。
“这是诺言吗?”他问。
“这是。”她肯定的。“我将来要嫁给你,而且,我要做个最好最好的妻子,如果我曾做过些什么让你不满意的事,让我将来补偿你,我要让全天下的男人都羡慕你,嫉妒你,因为你有这么好的太太。”他停住呼吸,对她急急的说:
“快拿氧气筒来,我不能呼吸了!”
她想笑,泪珠又在眼眶里打转。然后,她用手掠掠头发,悄悄挥去了睫毛上的一滴泪珠。
“哎!”她振作了一下,挺直背脊,笑起来。“我们两个是不是有点傻气?你不过是去服兵役,又不是要到非洲去,服役时还有休假,只要你休假,通知我,我马上去见你!不管你的基地在台南台中花莲或是月球上!”
“我怎么通知你呢?你又不许我直接写信到你家。”
“写限时专送,寄给方克梅,小方会马上通知我的!如果可以打电话,打给小方,假若你的基地能通电话,我也会打给你!”
“我们一定要经过小方吗?我现在去拜访你父母不行吗?”
“如果你要把事情弄糟,尽管去!”
“恋爱是件不能见人的事吗?”他有些不平。“在我家里,我们两个那张合照,一直挂在我房间里,你应该跟我回屏东去看看!”
“哎,别提那张照片了,我照得那么丑,你也把它挂出来!你一定要向你父母声明一下,我本人比照片漂亮!”
“我父母对照片已经够满意了。不过,你愿意本人去亮相一下,就更好了!这样,明天跟我回屏东吧!怎么样?”他忽然兴奋起来。“就这么做!你告诉你妈,去参加夏令营什么的。跟我去屏东吧!跟我去吧!”
“别胡闹了!”她说:“我才不去呢!时机未到。”
“时机什么时候才到呢?”
“等你服完兵役。你看,上帝帮我们把一切都安排好了,我下学期大四,夜校读五年,等你退役,我也毕业了。那天吴天威还对我说Just make!”
是吗?上帝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吗?韩青想到“上帝”,就禁不住联想起徐业伟,想起自己在沙滩上仰天狂叫的那夜。不不!今晚不能想那件事,决不能!他摔了摔头,摔掉那份椎心的痛楚。摔不掉的,是对上帝的怀疑。唉!上帝,不管你多忙,不管你把人生安排得多么乱七八糟,请照顾我的鸵鸵吧!这只是个小小的请求啊!照顾她不要生病,不要生气,不要变心……变心,噢!他猛烈摇头,为什么一定要想起变心两个字呢?“你怎么回事?”她希奇的看着他。“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一会儿摔头……嘴里叽哩咕噜的念经,我看你神经有点问题了,是不是?”
“是!”他叹气,揽紧她,用全身的力量去吻她。“我已经疯了!为你疯了!我真的为你疯了!我从来不知道,我会为一个女孩疯成这样子!简直不可救药!”他更重更重的吻她。“鸵鸵!你只是个小鸵鸵,怎么对我有这么大的力量呢!怎么会呢?”这种爱的语言会让人醉,这种爱的接触会让人疯。于是,在这离别前夕,他们缱绻又缱绻,直到深夜,直到夜阑。然后,他必须送她回家了。她去洗手间梳洗,好半天才出来,他看她,总觉得她在离别前夕,表现得比他坚强,可是,她从洗手间出来时,眼睛却是肿肿的。
把她送了回去,再坐计程车回来。小屋子静悄悄的,租期已满,他明天走后,不会再住这间小屋了。但是,这小屋中曾盛载了多少欢乐,多少柔情啊,他环室四顾,忽然发现枕上有张纸条,拿起来一看,却是鸵鸵留下的一张短笺:
青:我最挚爱的人,我对你真挚得可以把心剖开以鉴日月,你怎么还不相信我?怎么还不相信?
我刚刚跪下祈求神,我愿少活十年岁月,只要我能拥有你,今生今世。我不求些什么,名利都是身外之物,我只希望和你在一起,永远,永远。我这份心,这份情,你怎么还不相信?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