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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但你一直盯着我看,算是怎么回事?”
相思有些窘迫,忙低头去喝杯里的劣质茶水,温云卿却伸手夺了那茶盏倒进花盆里,从小炉上提了热水重新沏了一盏茶,放到相思面前:“喝凉茶伤脾胃。”
“那些州志你都看过?”相思端坐着,比往常在启香堂和沉香堂听课还要乖巧,想了想,又补充道:“南方六州百年的州志很多的。”
温云卿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右手高高举到头顶:“大概有这么多。”
“这么多!”相思惊讶:“那要看多久才能看完啊?”
温云卿伸出了一根手指,相思思忖片刻,问:“一个月?”
温云卿摇摇头,好看的眉眼微弯。相思惊愕地瞪大了眼睛:“难不成是一旬?”
温云卿依旧摇摇头,相思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总不会是一天吧!”
相思的表情实在太过生动,温云卿忍不住笑了起来:“并未用上一天。”
此刻,相思的嘴里能塞下一颗生鸭蛋:“那你看过能记住吗?”
“我看过的东西,从来不忘。”
“你……你好厉害啊!”往日相思不学无术,如今用时词汇匮乏。
相思正要好好抒发一下自己的敬仰之情,就听楼下传来卢长安中气十足的喊声:
“下来回家啦!”
相思大窘,攥着手里的香囊,看了看门口:“我要回铺里去了。”
“才下过雨,路上湿滑,慢些赶车。”
相思点点头,站起身来往外走,到门边时又踌躇回头:“谢谢你的香囊,你……也要宽心些,病总是能治好的。”
温云卿知相思是想他宽心,便也不去纠缠这病到底能不能治好,只点点头:“我知道。”
他自然知道,这病,是好不了的。
*
此时已是深夜,街道两旁的铺子都关了门,光秃秃的石阶显得有些寂寥。“哒哒”的马蹄声回荡在街巷里,于是夜色深浓。
卢长安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却不发一言。
想起方才他曾给温云卿把脉,相思心意一动,小意问道:“院长,温少阁主的病……可还有救?”
卢长安又叹了一口气,又是许久不开口。
“不会真的没救吧?”相思问。
“他生来心脉便与常人不同,看脉象,已是强弩之末,即便好生将养着,也怕活不过一年,如今来韶州府费心劳力地治瘴疟,损耗之大更不必说。”卢长安的声音低沉缓慢,叹息一声,道:“他是我见过心性最沉稳的年轻人,若多些时日,必定大有可为。”
掌中的香囊散发出淡淡的药香,香囊的边缘磨得有些发白,香囊原来的主人应用了很长时间。
*
第二日,卢长安与王中道一起去府衙说了防蚊之事,李知州先是一愣,随即表情有些尴尬,再然后竟应了这事。于是这日起,大面积推广蚊帐的使用,并在病舍内熏药草驱蚊。
又过了几日,金川郡运来防蚊虫的药草,于是做了香囊分发给百姓们。
李知州上次送往防疫司的信件,一直没等到回信,这韶州府的形势又十分急迫,便连写了五六封奏折、文书送到京中去,这下即便沈继和在京中有人,也瞒不住韶州府的消息了。
现今韶州府周边能寻的药材,相思都寻完,再没可以下嘴的地方,又因卢长安每日去病舍诊病,相思便每日也去病舍帮忙照顾病患。
谁知这日一进门,就听屋里乱哄哄的,隐约能听见是男人刻薄的辱骂声。
卢长安皱了皱眉,直奔声音来处去了。这房间本是灶房,后因病患太多,于是搭起几张木板做床,小小的屋子住了六七个病人,温云卿和王中道也在。那吵嚷不休的是个年轻精瘦的男人,一双倒掉三角眼恶狠狠地盯着躺在角落闭着眼的妇人。
“她不喝药就让她死好了。”精瘦男人因为得了疟疾而浑身发冷,哆哆嗦嗦地紧了紧身上的棉袄,又指着温云卿手中的药碗,商量道:“她不想活命,我还想活呢,这碗药给我喝吧?”
“你的病不如这位夫人重,所以这碗药才给她喝。”温云卿耐心解释。
“那她不是不喝吗,这药不能浪费啊,如今谁不知沉香会的药没送到,这药材金贵着咧!”那男人虽言语尚且客气,但眉间眼里却是戾气。
“药材过几日就能送到,但这位夫人已经病得很重,必须尽快服药。”温云卿坚持,脸上看不出任何不耐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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