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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从回忆中回过神来,温和地看着宁西锦:“听说你娘等了宁相十六年,朕时常在想,假如朕当初再努力一点霸道一点,将她接入宫中,她也不会受那么多苦。是朕没有争取,对不起她。朕还听说你在相府过得不如意,朕当初错过了,今日就要补偿你。朕将你指婚给平南王小世子,自有朕的考量。朕见过陆仲之这个孩子,心眼不坏,容易控制。平南王祖上三代皆是大兴皇朝朝堂的元老,有先皇御赐的免死金牌,不那么容易被倾轧击垮。你嫁过去,定是顺遂平安的。”
他示意一旁的内侍赐给宁西锦一样东西:“是先皇的通行证,朕那个时候经常偷出来,靠这个出城去看苏兰衣,放到如今,也是个不值钱的小东西,你拿去,做个念想吧。”他似乎有些疲惫了,摆了摆手:“下去吧。朕让钦天监算过了,十二初八是个好日子,离现在还有半年,也够时间让宁相准备了,将你嫁得风风光光。”
宁西锦麻木而顺从地接过通行证,磕了个头,口中说道:“谢主隆恩。”她的声音不像是自己的,干涩而暗哑,站起来的时候膝头微颤,差点儿跌在地上。
送她出宫的还是那个公公,看着她绝望的神色有些不忍,劝道:“宁小姐,许是你不大满意这门亲事,然而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何苦与自己过不去。何况,圣上与宁小姐有旧时渊源,嫁过去后,平南王看在圣上的面子也不会亏待你的。”
宁西锦一句话也没听进去,惨淡地对他笑了笑:“谢公公指点。”
太监摇了摇头,指着不远处直挺挺跪在太息宫面前穿着朝服的官员们:“看到了吗?那群人当中,一半是与辛家交好的世家同僚,一半是齐王派的那帮人。知道他们在干什么吗?在求圣上收回成命。”
他嘲讽地笑了笑:“真是一帮蠢材。圣上心意已决,皇榜都张贴出去了,这帮人跪穿了地也没用啊。从前再峥嵘光辉的世家,一夜之间说倒就也倒了,所以,你才更要体谅圣上的苦心啊。”
宁西锦不在意地顺着公公的手指往远处扫了一眼,心不在焉地问:“为什么要跪?收回什么成命?”
“抄家啊,齐王府抄家。将军府更惨,诛九族。”
这短短的一句话在宁西锦脑子里转了好几圈,她才艰难地理解了字面上的意思,抄家、诛九族,五个字像是用钉子敲进了骨头里,她的头像是要炸开来:“将军府……诛九族?!”
太监叹息了一声:“圣旨都下了好几天啦。辛家军月氏战场失利,全军覆没,辛云川决策错误在先,畏罪叛逃在后,龙颜大怒啊。诛九族的罪名即刻就定下来了,是定于今日午时菜市口斩首的,显见着现在离午时没几个时辰了,他们还跪在这里求圣上收回成命,蠢!”
宁西锦听到自己喉头翻滚的声音,她张张嘴,想说什么,却徒劳地发现牙齿在格格打颤,嘴唇哆嗦得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话来。
她在原地跳了一下,想尖叫又拼命压住,转头发足狂奔,撞倒了一旁的内侍也没有察觉,那公公坐在地上遥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冷笑一声:“都是疯子。”
街上人潮翻涌,许多人提着竹篮,篮中装满了白纸冥钱,缓缓地朝菜市口移动。宁西锦被夹在人群中,泪流了满面而不自知。
有人安慰她:“姑娘,别伤心了。好人不长命啊!咱老百姓虽然没读过什么书,然而大是大非还是懂的,说辛少将军会叛逃,咱不信!然而皇帝老子信啊!咱平头百姓的没办法,只能去给他们送一程,算是尽点心意了啊。”
宁西锦哽咽难言,泪眼朦胧中看到远处有一对身着白色囚衣的人被押着缓缓走来。那是辛家上上下下百余口人,用铁链串成一长串,拖着沉重的脚镣向刑台走来,脚镣拖在地上的刺耳声,令人难受得想捂住耳朵。
宁西锦看到了走在最前方的辛如婉。白色囚衣上血迹斑斑,一头如云乌发散乱在肩上,她的脸上全是伤痕,却骄傲地挺着腰杆,一身的傲骨铮铮。
“如婉!”宁西锦终于哭叫着喊出声来,她想往前挤,群情激奋的百姓却挡住了她,她在人群中推搡拥挤,眼睁睁看着辛家的人被带到了刑台前,辛如婉犹不肯跪,被刽子手在膝上一踢,顺势跪跌在地上,颈上便抵住了一把大刀。
宁西锦被淹没在人群中,奋力地抬头呼喊辛如婉,然而群声悲戚,又岂是能轻易听见。行刑的官吏抬头看了看天,扔下一支签:“行刑!”
“住手!”宁西锦终于挤到了刑台前,也不知从何而来的力气,纵身跃上刑台,一把扯住刽子手的刀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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