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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师父受了伤。”婵娟细声细气解释。
师父?不会吧,什么师父?难道是教书先生拐了学生私奔,所以被人扒掉衣服扔了出来?看看少女一身华服,年轻人却只有件单衣,颇是狼狈。啊,一定是这样,然后,姑娘家舍不得心上人,随他一同私逃。哦哟,他好久没听说书了,难免偶尔浮想连翩。
“爹,您一大早吵什么?”一个壮实汉子披着衣裳走出屋门,看到屈恒,眼睛慢慢瞠大,“你是……屈大夫?”
恍若震雷般的吼声响起:“娘,妹子,孩子他妈,你们快出来,屈大夫来了——”
之后,婵娟目瞪口呆地看这一家人将师父奉若神佛地请入门,搀到上座,奉上好茶,只差没摆上香案磕两个头了。
“屈大夫,你娶了妻啦?这么俊的娘子,难怪你看不上我妹子喽!”陈顺爽朗地大笑,搀着身怀六甲的妻子,“你那个娃娃徒儿呢?”
“呃……”屈恒尴尬地看看婵娟,“寒儿没跟来。”
“可是,你就算不愿娶小凤,也不用连夜走啊。你走得匆忙,还落了两件衣裳,今天正好用上。”陈顺娘笑呵呵地递过一件长袍。
“他是我师父。”婵娟满脸通红地接过袍子,披在屈恒身上。
“哎,羞什么,师父徒儿又怎么啦,咱们不比城里那些读书人,什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你们年纪又差得不多,前两年村里的孙家姑娘不是嫁给她的刺绣师傅?也没人笑话啊!”陈老汉最喜听书,尤爱传奇故事,这个师徒相恋……好看哟!
“爹,娘,我把房间收拾好了,请屈大夫歇着吧,别再累他说话了。”双十年华的小风揽着侄儿小豆子的肩头,娇羞地站在门口,一双妙目时不时地瞟向屈恒。
“对对对,屈大大受了伤,应该歇歇了。”陈顺扯着嗓门,将妻子轻扶到旁边,与婵娟一同搀着屈恒进房。
“婵娟,你同我一房睡,可别嫌弃我呀!”俏丽的小凤有着同陈顺一样的明朗性格。
“不不,怎么会,是我给你添麻烦了。”婵娟连忙摇头。
“你的衣裳真好看!”她目光里掩不住艳羡。
婵娟微微笑着,想了一想:“你帮我找件别的衫子,这件送给你好不好?”
“真的?”小凤不敢置信。
“真的。”这件衣衫是成家的,她不要。
屈恒静静地望着婵娟娇小的背影,不由叹了口气,合上眼开始凝神调息。
第八章
日光从窗棂射入,轻尘在光亮中旋舞飞转,飘飘然地不肯落地,执意浮在半空。
婵娟坐在床边,纤手执针,一个小巧精致的荷包已渐渐成形。
“婵娟!”床上的人霍然一惊,从梦魇中摆脱。
她吓了一跳,立刻丢下针线,扑到他跟前,“我在我在!师父,我在这儿!”
屈恒长长吁了口气,手掌缓缓摸索,婵娟立即伸出手握住,看他将她的掌背轻柔地贴上他汗湿的额头,不禁脸红了红。
他终于意识到武功的好处了,可以佑他大难不死,可以护住婵娟与寒儿,比起这些需要,那三个徒儿的区区荼毒又算得了什么。
他闷声地笑,放开手,“你在做什么?”
“端午快到了,小豆子不喜欢小凤姐缝的荷包,央我给他做一个。”婵娟捡回丢在一旁的红色小香囊,递到他面前。
“你的玉佩好像也是装在这样的荷包里……”他住了口,看见婵娟已经泫然欲泣。
“怎么了?”他小心翼翼地问。
“已经……被那个人砸掉了。”她的声音怨气不浅,想来是气极,连成淮名字都不愿提。
屈恒知她向来极珍视那块玉佩,被成淮砸掉,必定又是因他。他撑身坐起,微笑着看向婵娟,柔声道:“玉佩和我,哪个重要?”
“当然是师父。”她不解抬头。
“那么,就当是那块玉佩换我一条性命,你说值是不值?”
“值得值得,你的命,百块、千块玉佩也换不来!”她急切地叫,顿了顿,忍不住羞涩地笑起来,“玉佩碎了没有关系,只要师父平安就好了。”
“玉佩碎了没有关系,只要婵娟平安就好了。”屈恒笑吟吟地,见她又脸红,不由咳了咳道,“我长这么大,还没带过荷包。”
“啊?”婵娟怔了怔,师父是个孤儿,从小就没见过娘亲,这她是知道的。
“也没人给我缝过。”他的声音听起来好像有点可怜兮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