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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地上,盯着身下的泥土。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布鲁诺看到了他的脸。这是一张很奇怪的脸。他的皮肤几乎是灰色的,但又不是布鲁诺所见过的任何一种灰的颜色。他长着一双大眼睛,是焦糖的颜色,白的部分又很白。当小男孩看着他的时候,在那双眼睛里布鲁诺只能看到无尽的忧伤。
布鲁诺这一辈子还从没有见到过比他更忧郁、更瘦骨嶙峋的小男孩,他觉得应该跟他聊聊。
“我在进行一次探险。”他说。
“是吗?”小男孩说。
“是的,差不多有两个小时了。”
严格地说,这并不是真的。布鲁诺走了一个多小时,但是他想,稍微夸张一点点也无伤大雅。这也谈不上是说谎,而且会使他显得更有冒险精神。
“你发现什么了么?”男孩问。
“很少。”
“根本就没有?”
“嗯,我找到了你。”过了一会儿,布鲁诺说。
他盯着这个男孩,想问他为什么这么忧伤,但是他迟疑了一下,因为他觉得这样可能会很鲁莽。他知道,忧伤的人有时候是不想被别人打扰的;有时候他们自己会说出来;有时候会连着几个月唠唠叨叨。但是现在,布鲁诺想还是保持沉默,耐心等待吧。他在这次探险中已经有了发现,因为他正在和铁丝网那边的人谈话,他应该好好把握这个机会。
布鲁诺在铁丝网的这一边坐下,像小男孩那样交叉盘着腿,他多么希望自己带了一点巧克力或者小点心,可以和这个男孩一起分享。
“我住在铁丝网的这一边。”布鲁诺说。
“是吗?我看见过房子,从远处,但是没看到你。”
“我的房间在二楼,”布鲁诺说。“从房间里我可以看到铁丝网的那一边。对了,我叫布鲁诺。”
“我叫希姆尔。”小男孩说。
布鲁诺眨了眨眼睛,没听清楚。“你刚才说你的名字叫什么?”他问。
“希姆尔,”小男孩说的好像是世界上最普通的名字,“你的名字叫什么?”
“布鲁诺。”布鲁诺回答。
“我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名字。”希姆尔说。
“我也从来没有听过你那样的名字,”布鲁诺说,“希姆尔。”他想了想,“希姆尔。”他又重复了一遍,“我喜欢它的发音。希姆尔。就像一阵风吹过。”
“布鲁诺,”希姆尔高兴地点点头,“是的,我想我也喜欢你的名字。就像有个人抱着自己取暖。”
“我从来没有遇见过叫希姆尔的人。”布鲁诺说。
“在铁丝网这边有好多个叫希姆尔的人,”小男孩说,“可能有上千个。我想有个自己独一无二的名字。”
“我从来没有遇见过叫布鲁诺的人,”布鲁诺说,“当然,除了我自己。我想可能这是独一无二的。”
“你真幸运。”希姆尔说。
“我想是的。你多大了?”布鲁诺问。
希姆尔想了一会儿,低头摆弄手指,好像在数数。“九岁。”他说,“我的生日是1934年4月15日。”
布鲁诺惊讶地盯着他。“你说什么?”,他问。
“我说我的生日是1934年4月15日。”
布鲁诺睁大眼睛,嘴又张成了“O”形,“我简直不敢相信!”他说。
“为什么不信?”希姆尔问。
“不,”布鲁诺说,快速地摇头,“我不是说不相信你。我是很惊讶,仅此而已。因为我的生日也是1934年4月15日。我们同年同月同日生。”
希姆尔想了一会儿。“那么你也是九岁?”他问。
“是的,很奇怪吗?”
“很奇怪,”希姆尔说,“因为这边有很多希姆尔,但是我从来没有遇见过跟我同一天生的希姆尔。”
“我们是双胞胎。”布鲁诺说。
“有点像。”希姆尔也同意。
布鲁诺突然间非常开心。他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卡尔、丹尼尔和马丁,他这一生中最好的三个朋友,他还记得在柏林的时候他们一起度过了多少美好的时光。但是在“一起出去”,他是多么的孤单。
“你有很多朋友吗?”布鲁诺问,他歪着脑袋等待答案。
“哦,是的,”希姆尔说,“嗯,算是吧。”
布鲁诺皱起了眉头。他希望希姆尔说没有,这样他们就又多了一个共同点。“亲密的朋友呢?”他问。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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