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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树洞,光线突然变暗,他有些小小的不适应。
“我其实一直都在盼着你来……盼了很多年。我一直以为这一轮回中等不到你了……谁知机缘巧合,你终于出现了,真是一件……最值得庆贺的事啊!你说呢?是不是?”才旦达杰的声调变了,原本就苍老低沉,此时变得更加虚弱沉迷,仿佛大病缠身的人在说话,每说几个字,就要停下来歇歇,才能继续下去。
“大师,请恕我直言,我并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召唤我到这里来,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关文说。
才旦达杰一动不动地直立着,树洞与外面亮度对比明显,是以关文只能看见他的剪影,却看不清他的脸。
“这里是你的归宿啊你忘了吗?”才旦达杰说。
关文摇头,表示自己既不明白也不认同这句话。
才旦达杰忽然念了一段藏语的经文,约有二十几句之多。
关文的藏语水平一般,闭上眼,仔细倾听,才勉强拼凑出那经文的意思,原来是讲述《尸毗王舍身救鸽》的故事。
“我念这些佛经,你想起那些事来了吗?”才旦达杰问。
关文摇头,坦然回答:“大师,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是树大师用木牌召唤我过来的,他在哪里?”
他本以为,树大师一定在树洞后面的屋子里,才旦达杰在树洞中向他发出诘问,只不过是对自己的考验。
“我就在这里啊。”才旦达杰回答。
关文怔住,脑子连转了几转,才反应过来:“你……你就是树大师吗?”
按他此刻的理解,“树大师”不过是外界给予院落主人的别称,既然主人是藏传佛教高僧,就一定有本名。所以才旦达杰就是树大师,那两个名字实际指的是一个人。
“我当然是,不过你另外一些事还是猜错了,我是我,他是他,我们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这里原本应该有十二个人,现在……只留下十个位置,其中一个是他的……另外一个就是你的。”才旦达杰又说。
关文有些糊涂:“你是你?他是他?那么你是谁?你在哪里?”
“我就在这里,呵呵呵呵,我一直都在这里。”才旦达杰笑起来。
第十章 才旦达杰大师
关文环顾四周,目光渐渐适应了阳光下的黑暗。他此刻发现,树洞的左右两边各有六个凿好的长方形壁龛,一字排开,总共十二个。壁龛的表面被玻璃板封住,约一米长、半米宽、半米深。
“大师,不要打哑谜了,时间宝贵。”他大声说。
才旦达杰轻轻地笑起来:“年轻人,不要着急,所谓时间,不过是人类自欺欺人的一种计数工具。在这里,时间已经不重要了,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人生在世,如果不能做一些顶天立地的大事,那么活着和不活着,又有什么区别呢?”
关文摇头:“大师,我是来聆听教诲的,不要再捉弄我了。”
他向前走了两步,凝视才旦达杰的脸。
蓦地,他发现那声音响起时,才旦达杰的嘴唇并未噏动,脸部表情更是无比木然。
“你很聪明,别人想一个问题的时间,你能想十个。别人笔下无法表达的东西,你轻轻松松就画出来了,这很好,这很好……”那声音还在响着。
关文悚然后退:“大师,你究竟在哪里?现身出来说话吧!”
对面的才旦达杰不仅不开口,似乎连呼吸都停止了,浑身上下没有一丝活人迹象。
关文退得太快,后背一下子撞上了树身壁龛,肩胛骨撞得隐隐作痛。他回头看,壁龛里竟然平躺着一具尸体。按照龛的体积计算,里面仅仅能容得下五岁之前的儿童尸体,但他现在看到的,却是一具面容苍老、胡须拉碴的成年人的尸体。更为诡异的是,那尸体并没有立体起伏感,而是扁平如一只相框,连衣服在内,厚度绝对不超过一寸。
“这是什么?”他忍不住低叫,浑身的汗毛根根倒竖起来,以为自己也陷入了不死不休的噩梦。
“对啊,那是什么?你能看出来吗?”那声音问。
关文咬着牙,努力克制着浑身的剧烈颤抖:“是一具微缩的尸体,怎么会这样?你到底是不是树大师,才旦达杰他又怎么了?”
那声音长叹:“我说过,我是。别害怕,我没有恶意的。”
关文又退了一步,做好随时拔腿逃出的准备。
“才旦达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