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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喝药一向是磨磨蹭蹭,美曰其名要他身先士卒,其实就是怕苦,喝一口歇半柱香,半个时辰都不一定能喝完。
是以汤药端上来都滚烫着。
今日一闹,被烫得着实不轻。腮边软肉上依稀已经起了两个水泡,红艳艳一片。
傅予湛仔细查看了祁欢的伤势,本想说拿个针挑破就好,然而一想到这人娇气的模样,又住了嘴。
横竖没有大碍,长个记性也好。
……
他靠得有些近,身上有淡淡的檀香在鼻间萦绕。
祁欢不自在地别开眼,说起来,她这几日身上带着伤,好些天没有痛快沐浴了。
噫,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什么味儿,反正这么好闻的檀香味儿她是没有的。
思维发散着,她的目光不经意就对上了傅予湛的。
他微躬着背,从稍高一些的地方敛眉看过来,目光幽静,不知看了多久。
两个人贴得很近,面上若有似无的热气萦绕。
祁欢想,上一回这么近的时候,她做什么了?
目光下意识便挪到了他光洁的下巴。
上回凑近了这么看还是在清晨,上边青青灰灰冒着一圈胡茬,哐哧一口咬下去,扎人得很。
傅予湛显然与她想到了一处,默了默,站直了身子。
祁欢嘴角翘起来:“怕我咬你啊?”
嘁,还权倾朝野的首辅呢,胆儿忒小。
谁知傅予湛后退半步,面不改色:“陛下是不是该沐浴了。”
“……”
哦。
熏到你了。
不好意思哦。
……
当夜,周礼兴味盎然地抱着棋盘来暖阁找傅予湛对弈。
一局未过,殿门口偷摸摸钻过去几个小宫女,黑乎乎的影子从门板上一晃而过。
凝神一瞧,又不见踪影了。
周礼揉了下眼睛,低头专注棋局。
第一局理所当然地败了。
周礼一边收拾棋子,一边感慨:“好些年不领教,我都忘记你这凶残的棋性了。”
正说着话,门口又刷刷刷溜过去数个影子。
周礼蹭地转头,门上又是空空如也。
屋内玲珑灯盏高挂,他忽然觉得后背发寒,凑近些问:“我说,你这暖阁,可别有什么不干不净的吧?”
暖阁同养心殿就隔一道回廊的距离,养心殿里不知发生过多少君王血案,就说宣景帝,那也是他亲眼看着在那儿咽得气。
祁欢入住时,他还私下里送了几个华业寺求来的平安符。
该不会,邪祟窜出了吧?
周礼脸色一阵白一阵青,双腿打哆嗦,只差在脑门贴一张道士符纸了。
傅予湛漠然:“你凑门边看清楚,是祁欢身边的小宫女。”
嗯?
周礼讶然,盯着门板等了一会儿。噫,弓着腰提着桶匍匐前进的,可不是几位宫女打扮的姐姐么。
人影散去,风中还残余几缕淡香。
他奇道:“鬼鬼祟祟,这是做什么?”
傅予湛:“采花,沐浴。”
暖阁在御花园同养心殿之间,要去花园采花,必然要从他这廊下走过。
这一晚上来来回回的,只怕明日花匠们得抱作一团哭了。
周礼更诧异了:“我可是听说陛下沐浴,这便来找你了,一来一往,怎么也过去好些时候了……”
“嗯,两个时辰了。”
周礼一见他如此反应就猜到了,啧啧摇头:“你又怎么欺负这祖宗了?”
傅予湛看起来心情甚好,从容落子:“还有人能欺负到她?”
哪怕身处冷宫,也从来只有她算计人的份。
周礼觑一眼他含笑的神情,暗道,可不是,上天入地的,这小祖宗除了在你面前,何曾这么憋屈过。
……
憋屈的小女皇这晚在池子里折腾了近三个时辰,半死不活爬上龙床时狠狠踹了一脚“太傅人偶”。
翌日朝习,祁欢穿了件垂襟水袖裙,浅浅的蓝,格外赏心悦目。
每翻一页书册,她便要甩一甩袖子,衣摆上别致的纹路便如同波浪层层漾开。
一同漾开的,还有她身上清浅好闻的香气。
一旁批折子的傅予湛被她闹得心浮气躁,半个多月喝下来的补药到底起了些作用。
抬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