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径直走向那女子,轻声说道:“姑娘,需要帮忙么?”
女鬼僵着身子把脑袋转了过来。
看见她脸孔的那一瞬,我反应及时没有叫出声冒犯了人家——她的脸苍白而生硬,双目圆瞪,嘴唇外翻,身体肿胀而腹部鼓起,整一个被抛在水里七天七夜才被捞起来的尸样。
“我,我死得好冤……”她翻起的嘴唇微微一抖,更多的血水从口中涌出。
看见那些污血,听见她的哭声,花子箫依然没有觉得半点恶心,反倒耐心地弯下腰想要搀她起来:“有事起来慢慢说罢。”
女鬼用力摇摇头,捂着脸大哭起来:“我被家丁陷害了,他趁我官人不在的时候在饭中加药,起来以后,我和他躺在一张床上……接下来,我就被浸猪笼了,我官人试图阻止他们,但没有人相信。可是,我真是冤枉的啊……”
她的哭声凄厉而幽怨,在空荡荡的山谷间回响,尖锐得我头皮一阵阵发麻。
花子箫道:“姑娘,人死不能复生,既然你已经变成了画皮鬼,不如披一张皮到阳间去看看,查清是谁害了你,讨回清白,说不准也可以找阎王爷要个好胎。”
女鬼身体抖了一下:“倘或我也去害人扒人皮,那和那贱人家丁又有何区别?只要官人他还平安活着,即便要我死一百次,我也心甘情愿。”
花子箫道:“你含冤而死,你丈夫起码要捞回你的尸体,求佛超度,可你现在依旧是这般模样,显然是被他忘了。这种男人,念他何用?”
“胡说!”女鬼的眼睛瞪得更圆更大了,“他必然是有其他的事一时忘了。平日我为他做饭洗衣,吃他吃剩之食,洗他洗剩之水,他怎么可能对不住我!你们这群当鬼当惯了的,不过是在嫉妒阳间百年如一日的夫妻之情!”
听她这么一说我额上青筋乱跳,但看她也才死没多久就放弃了斤斤计较:“不管发生了什么,你都已经漂到这里了,好歹先过了鬼门关再决定接下来的去留。”
“过了鬼门关,我岂不就真成了鬼!你们休想害我!”
我本想说你待在这也是鬼,不过是散魂画皮鬼罢了,但看她反应如此激烈,想来劝也无用,只好哄骗道:“姑娘,成了鬼再想变回人只能投胎。反正已经回不去了,不如去幽都里转转。阴间好得很,在这里你可以嫁多个男人……”
女鬼惊叫:“我向来只听过一夫多妻,从未听过一妻多夫,你这不守妇道的女人!别让你的骚气沾了我满身!”
不守妇道是个多么熟悉的词儿,死前被人念得耳朵都生茧子了。我无奈地看了一眼花子箫:“她不喜欢我,你继续留下来劝吧。我先回城里找我爹。”
“我刚好也有事要回去,我们一起。”花子箫又俯身对那女鬼道,“姑娘,我回头再派人来助你。”
顺着忘川往回走,花子箫道:“东方姑娘来到阴间不久,竟然就知道了这里有一妻多夫制。”
“我老爹硬塞了三个丈夫给我,我能不知道么。”
花子箫愣了愣,随即笑道:“你大概是我在这里见过成亲最快的人了。”
看着他那倾倒众生的笑,我的心跳又怦怦加快了几拍,也更加确定了老爹那边苗头不大对。我道:“花公子可有听过东方莫这个人?”
“孽镜大人是一方鬼帝,我自然听过。他与你姓氏相同,不知是否巧合?”
“他是我父亲。”
“原来东方姑娘是鬼帝千金,失敬。”
听见“鬼帝”一词,我脑中浮现了老爹抽着烟销魂胡牌的模样,怎样都没法把这两个玩意儿联系到一块儿去:
“哪里哪里,太客气了。只是想问问,花公子是否认识家父?”
花子箫笑道:“我认识他,他是否认识我就不清楚了。”
看样子花子箫和老爹并未结怨,那便不是老爹感情用事。可是说花子箫长得吓人不让我和他接触实在有些说不过去,毕竟汤少卿和谢必安的鬼身都够吓人了,尤其是必安化鬼时的舌头简直就是噩梦,我自个儿变成鬼照镜子也可以被自己惊得半死,花子箫的鬼身能恐怖到哪里去?
直接问他鬼身长什么样又不大好,我想了半天只得拐弯抹角道:“花公子的人身大概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了,即便是在阳间也一样。”
花子箫微微一怔,道:“我没有人身。”
我眨了眨眼:“你没有人身?那现在这是……鬼身?”
刚好这时我们走到了奈何桥旁,花子箫道:“我看见了熟人,去和他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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