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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举目远眺,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怕是逃不了了!”说完他一正面色,举起枣槊,高声命令道:“韩硕听令。”
先前痛骂白子奇的校官策马而来:“末将在!”
“我命你率领左军,从东南角突围!”
“末将得令!”韩硕举起长刀,暴吼一声,“左军将士随我迎敌!”
“是!”身著青色军服的士兵们快而不乱向远方跑去。
爹爹咳出一口血:“韩琦!”
“末将在!”一位留着美髯的校官大声答应。
“你带着右军去从荆军的东北角撤离!”
“末将得令!”美髯公一拱手,拍马就要离开。
爹爹突然叫住他:“韩琦!”
“将军?”
爹爹拍了拍哥哥的坐骑,白马嘚嘚地向前跑了几步。“韩琦,帮我照顾好这两个孩子。”爹爹声音低沉,“我和堇色谢过你了!”
“是…”美髯公倒转马头,深深地俯了俯身,“将军放心,韩琦就是死,也要将少将军和小姐护周全!”
我回过头,大叫一声:“爹爹!要走一起走!”
哥哥调转马头,一踢马肚,靠向爹爹:“我和妹妹陪着您!”
爹挥起铁掌,重扇了哥哥的脸颊:“你娘尸骨未寒,你就舍得让她死不瞑目,不肯喝下那口孟婆汤吗!”说着重击了白马的颈部,马儿嘶鸣一声,掉头狂奔。
我手臂极力伸向后方,迎着风悲鸣一声:“爹!”
哥哥发出悲愤无奈的嘶吼:“啊!!!!”白马驮着我和哥哥,一路疾驰。
秋风萧瑟,艳阳冷然。耳边铁甲哀鸣,惨叫声时起。哥哥奋力挥动银枪,挑、勾、斩、刺,眼前血肉横飞,身后嘶吼连连。双目可及之处,尽是积尸草木腥,流血川原红。黄沙漫天,遮天蔽日。尘昏白羽,铁锁平原。时空仿佛停滞,周围的一切真实的近乎残酷。我的脸上染满了黏稠的液体,鼻腔里充溢着腥腥的血气。
突然一滴鲜血落在眼皮上,我抬眼看去。只见哥哥俊朗的脸颊上刻着一个深深的血痕,鲜红色的血液顺着箭伤绵延滑落。
“哥。。。”
“卿卿,不怕!”哥哥一手拿枪,一手挥剑,两臂挥动,人头、手臂漫天飞起。他舔了舔嘴边的鲜血,对我温柔一笑:“哥哥,定带你回去!”说着策马疾驰,一路横枪扫过,眼球上染上了一滴、两滴、三滴血,模模糊糊地看不清周围,只能看见漫天的血红。
问人间,英雄何处?血海垂虹,尽在沙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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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之后,我躺在竹榻上,漫不经心地翻起一本《幽史》,目光停留在这样一段文字上。
“天禄十九年六月,雍师伐荆,荆大败,失城数座。六月二十四,荆国文太后遣使求助幽王秦褚。六月二十七,幽王令振国将军韩柏青率军助荆抗雍。七月十七,韩率部大破雍军,雍国明王领军一路西行,退军千里。七月二十九,韩引军追至三国交界的乾州城下,明王陈绍闭城不应。
八月初八,韩引兵城下,却见妻女缚于城上。雍军军师白子奇掷其女,韩飞马救下。其后,韩亲射其妻,韩苏氏坠城而逝。时下,荆军突变,与雍军合围幽军,成掎角之势。韩率两万中军殿后,力保幽师突围。战至日暮,韩柏青率十余亲卫,奔至菰蒲崖,前有追兵,后无退路。韩仰天长啸:‘天可老,海能翻,故国难回还!’语毕,抱妻坠崖,尸骨难觅。
乾州一役,韩家军损失过半,幽国顿失南方霸主之位。”
八月初八,八月初八。
是生辰。
亦是忌日。
雕羽翎飞 投鞭断殳
雕羽翎飞 投鞭断殳
秋叶苍苍,残花蔌蔌,骄阳凝血,铜华尘土。座下的那匹白马已经被染成了赭色,一身腥味,一脸黏稠,马蹄嘚嘚,铁甲铮铮,秋风萧瑟,此心惨然。
身边只剩十余骑,美髯公率剩下的亲卫将我和哥哥围在中央。几百精兵跑步跟在身后,一行人马,沿着一条崎岖的小路急急前行。借着从枝杈里渗下的阳光,抬头观察。只见周围峭壁林立,两山逼窄。又值夏末秋初,树木丛杂,枝叶繁茂。皱紧眉,心中忐忑不安:此处地势陡峭,是埋伏偷袭的绝佳地点。
“琦叔,这里是?”哥哥似乎也察觉出危险,出言询问。
“此处名为射月谷,是去渡口的唯一出路。”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