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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了立正:“军座!”
顾承喜没理他们,醋意更是丝毫没有。手扶廊柱望了白摩尼,他忽然笑了一下,脑子里乱纷纷的,往事的片段开始在他眼前过电影。霍相贞走的那天,他看见了李克臣。李克臣原来对他很好,总说要给他算一卦,一直没机会算。然而那天大家碰了面,李克臣对他视而不见,根本不看他。
他做团长的时候,李克臣都肯对他亲热;现在他成军长了,李克臣反倒不肯理他。他心里明白,李克臣其实是看不起自己了。
老朋友们的关系都断了,只剩了一个马从戎,可马从戎也无非是想利用自己做保镖。顾承喜望着白摩尼,心想这一个是走不了,要是能走的话,也早把自己踹了。自己一直活得兴兴头头,可是怎么最后活成这样了呢?
忽然间的,他很想对白摩尼说几句心里话。他醉得舌头都僵硬了,一句话说得艰难迟钝:“我……我爱一个人……爱成仇了……”
白摩尼对着他一翘嘴角,给了他一个虚假到极致的微笑。
顾承喜一身一身的出汗,额角细碎的短发全贴了头皮,眼神闪烁着没了焦点:“你笨,我也笨……你是大笨,我是二笨……”
白摩尼和双胞胎全嗅到了浓烈的酒气。双胞胎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不该把军座扶回屋里去。白摩尼则是坐得稳当——顾承喜杀了他天性中的羞怯与惊慌,他仿佛是混成了个雪白的小瓷人,不很坚硬,不很结实,然而空了心,没热气。
顾承喜闭着眼睛晃了一下,硬着舌头喃喃又道:“成仇了……”
白摩尼感觉他的话很新鲜,简直是匪夷所思——刚知道是成仇了吗?难道不该成仇吗?
可是转念一想,白摩尼又疑惑了。顾承喜口中的“一个人”,到底是谁?
顾承喜东倒西歪的向后转,沿着原路往回走。走着走着,他和连毅走了个顶头碰。
他的眼已发花,朦朦胧胧的见了个挺小的人。像个小女孩子抱布娃娃似的,他揪着胳膊扯住了过路的连毅,张开双臂把对方搂了个满怀,又用力拍了拍连毅的后脑勺和后背。连毅握着一把半开的折扇,很惊讶的发出了警告:“哎?老弟,干什么?”
顾承喜恍恍惚惚的,已经不认识了他,只是感觉十分孤单,想要找个人抱一抱。
下一秒,他头重脚轻的向旁一飘。是连毅身边的李子明出了手,从一旁狠推了他一把,让他猝不及防的翻过阑干,滚出了长廊。
89、秘书长
秋高气爽,螃蟹肥了。肥螃蟹被小勤务兵一筐一筐的运进了霍府厨房,又被厨子一只一只的摆进了蒸锅。及至红彤彤的螃蟹们上了餐桌,马从戎单手扶着腰间的武装带,甩着另一条胳膊开始四处寻找霍相贞。
在花园子里的网球场上,他看到了扭绞在一起的两名好汉,正是霍相贞和安德烈。当初霍相贞让他“带着爵爷滚出去”,他依言滚了,然而翌日又带着爵爷滚了回来。这一次再见霍相贞,安德烈得了一身副官军装,算是名正言顺的留住了。
安德烈也是个大个子,和霍相贞的身量相仿佛,因为中国话始终是说不好,所以讷于言敏于行,别人不理他,他便会从早到晚的保持沉默。公爵的身份倒是真格的,虽然已经过期作废;据说他还有个姐姐,是公主,非常美丽,前几年去了上海做妓女,如今杳无音信,不知死活。若有年轻副官嬉皮笑脸的问他家事,他必会茫茫然的睁大一双蓝眼睛,假装不懂中国话。
论文采,他没什么文采,连中国字都不认识几个;论武略,更是分毫皆无,只会仗着天生的虎背熊腰陪着中国将军摔跤。俯身抱着霍相贞的腰,他双脚一前一后的蹬了地,咬牙切齿的想要向前推进。霍相贞站了个弓步,用胸膛硬顶了他的脑袋。马从戎站在旁边看了半天,只见安德烈的白脸已经涨红,霍相贞的额角也现了青筋。
心平气和的抬手理了理头发,马从戎继续等。直到霍相贞骤然大喝一声,把安德烈向前顶了个跟头。
见缝插针的开了口,马从戎连说带笑的叫走了霍相贞。
马从戎慢条斯理的给霍相贞剥螃蟹。他剥一点,霍相贞吃一点。剥的没有吃的快,马从戎斜斜的瞟出一眼,只见霍相贞正襟危坐,姜醋黄酒分列桌面左右。居高临下的垂下眼帘,他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的手,是在专心致志的等一口螃蟹肉。
马从戎忽然起了玩心,把一点腿子肉直接送到了霍相贞的嘴边。霍相贞向后一仰头,抬了筷子要夹,一夹夹不下,二夹也夹不下,而未等他开始第三夹,马从戎已经把肉塞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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