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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苍头顾不上回答,抢上前抱住了娥娘,蹲在地上哭的老泪纵横,边哭边回答:“当初琴姑娘离去的时候,我答应看顾姑娘,直到姑娘出嫁,没想到一错手……姑娘放心,老爷已经重重责罚了钱家兄弟,将他两开除了。”
黄娥鼻子里哼了一声,这声哼极其轻微,只有时穿听到了。
时穿听出来了,那两位钱家兄弟,大约是陪伴黄娥上街,并弄丢了黄娥的仆人,黄娥这是责备父亲手太快,不等查出缘由,就开除了钱家兄弟,以便让事情无可对证,无可追查。
环娘已经放下遮脸的手,她也学着黄娥依偎到时穿怀中,并咬着手指羡慕的看着黄娥。
对面那位黄娥舅爷冲时穿拱手:“敝姓林,名翔,草字伯约,听闻是长卿兄救下了外甥女,学生有礼了……大恩不言谢,这份恩情林家一定铭记在心中。”
黄娥的父亲叫黄翔,字和尘,这位舅爷就林翔,哈哈。
时穿也有模有样的还礼:“伯约兄客气了,当初在下也是为自己拼命,谈什么恩情……”
读书人之间这种见面寒暄,有其固定的模式,你客气来我客气去,当黄娥与老苍头哭的淅沥哗啦的时候,时穿与林翔已经来到了正屋,分宾主落座。尾随的黄家店铺掌柜也占了个光,在旁边陪席上坐着。
因为这是第一个找上门来的家属,女孩子们得到消息也纷纷走了出来,围在门边侧耳倾听。时穿先拿出一份账簿,呈送给林翔:“这是官府与海州乡亲的犒赏总账,如今这笔钱已经分到了姑娘们的手中,林兄查看一下。”
林翔摆手:“我在县衙已经听说了,这是官府给时兄的赏金,时兄肯分给姑娘们一份,已经是慷慨了,分多分少都是一份恩情,我查看这些干什么。”
时穿愣了,这位舅爷的态度,怎么跟黄娥说的不太一样?
想了想,时穿恍然:“哦,姑娘们各自从赏金里拿出一部分钱,凑了点分子,做点小生意,一边养活自己,我这里还有一份账本,是她们生意的账本,林兄请查看一下。”
林翔盯了老苍头一眼,口气中充满警告:“姑娘们投资小本生意钱,来自时兄的赏金,时兄是个热心肠的人,这份钱是多是少,我们也不该干涉。
另外,我的意思是,既然这份产业是姑娘们自己为了谋生做的,今后就不要拆散了,时兄的信誉我相信,这份钱便作为姑娘投在时兄这的产业,今后无论怎么着,也算是一份长久的进项。只是要麻烦时兄操心,有愧了。“
时穿挠挠头,突然傻笑起来:“操心不操心我倒不在乎……请原谅,我实在不适合那种文绉绉的说话,所以咱们还是大白话吧——娥娘的产业今后该怎么经营,我不好做主,这个,谁有权做主,我也不清楚……”
林翔插嘴:“虽然从律法上来说,娥娘还没有出嫁,她的钱应该由她父母做主,但这份钱却不是娥娘自己的,它来自于大郎的赏金。大郎仁厚,愿意分出一部分来养活姑娘们,那还是这样——大郎的归大郎,大郎愿意分给娥娘一份,那是大郎与娥娘之间的事情,父母也不便干涉。”
时穿听懂了。林翔所说的,是男权社会的潜规则:拐子是覆灭在时穿手中的,所以这份赏金是官府给时穿的,它名义上全归时穿所有,别人一个铜板都得不到。至于时穿怎么分,那是时穿与女孩子们的私下约定,即使到官府打官司,这份钱谁也拿不走,它只能属于时穿。
那么,今后无论黄娥,还是在场的其他女孩,她们的亲戚想向这份钱伸手,从法律上还是人情上,时穿都有权拒绝他们的插足。
可是,今天这事有点奇怪,听黄娥的话,似乎这位林翔舅老爷有争产的意思。没错,按宋代法律,女子是有财产权的,女子出嫁之后,如果中途去世了,又没有孩子继承,那么这份财产需要返回娘家——这是法律规定的。
黄娥现在这个样子,她的母亲可以说有孩子,也可以说没孩子,因为古时男尊女卑,没有儿子,也就是通常意义上的没有后代,她舅舅完全可以把姐姐的嫁妆要回去,大不了把姐姐的女儿也接回家去抚养,以后添一份嫁妆嫁出去——宋代争夺财产的案件,有不少就是这么来的。
如果舅舅再狠心点,把姐姐的女儿中途养没了……谁没有个三灾六病,只要证据充足,官府也没办法,那么,这份财产就完全落到舅舅家了。
根据黄娥介绍的情况,她父亲又娶了继母,继母生下了一个弟弟一个妹妹,这样的话,身为母亲,不免把财产看的紧了点,一门心思想着将钱财留给自己的儿子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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